宗晏纾斜睨贵嬷嬷一眼,眼中带着冷漠,好似冬日深夜那阵刺骨的寒风,令人背脊发凉。
喑哑低闷的声音沉沉应道:“丢不了,让奶娘担心了。”
贵嬷嬷愣住,这就找到了?
她脸上看不出为他高兴的情绪,有的只是错愕紧张惊慌。
“奶娘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
贵嬷嬷回过神眼神飘忽,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怎……怎么会,没丢就好。这么重要的物品一定要放好。”
宗晏纾没理会她的话,走到魏弓面前,拿出一块金白色的玉牌,上面刻着皇族册封独有的印记。
“长史大人请过目。”
魏弓接过玉牌仔细检查一番,总算松了口气,将玉牌还给他:“是真的,请世子收好,下官打扰了。”
说完正要收队离开世子府,宗晏纾冷喝一声:“长史大人等一下!”
“世子还有何事?”
“长史大人似乎忘了告诉我哪来的流言,若不惩治流言的源头,难不成你要三天两头就来世子府吗!你有那个时间闲心,我可没有!”
宗晏纾的态度大反转,变得犀利逼人,言语间丝毫不给长史留情面。
他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随便一个流言就能带人来世子府查验!这次若是善了,以后岂不是谁都能跑到世子府头上拉屎拉尿。
魏弓眉头紧皱,这事是李次妃亲自过来说的,丢失了还好说,没丢失就不好提及了。
“下官也是听下面的人说的,不知他们从哪听来的,待下官查明后再禀报世子。”
“随口听下面的人说就兴师动众来世子府?长史就是这么管理王府事务的吗!”
面对宗晏纾的咄咄逼问,魏弓脸色难看,他就是信了李次妃的话,若是平日肯定不会这么鲁莽。
只能弯下老腰道歉:“请世子恕罪,是下官鲁莽,没有查明事实就冒然行事,下次不会了。”
“长史大人在王府也有二十年了,深得父王/信任,凡事还是多留个心眼,免得被人利用还稀里糊涂。”
魏弓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臣被年轻人训斥,面上无光,还得低声应道,“世子教训的是,下官谨记。”
心中责怪李次妃,被她坑了还得维护她,下次绝对不信了,王府的内/斗他可不参与。
宗晏纾知他是个聪明人,没再为难,让他带着人离开。
长吏司的人离开后,贵嬷嬷佯装松口气,朝院内的人吼道:“都围着做什么,今天的活干完了吗?都散了!”
老妇回过身想跟宗晏纾说话,发现后者已经不在了,收起脸上的假笑,神色晦暗,等四下没人再悄悄出门。
司芗绾在不远处的二楼看着贵嬷嬷离开,宗晏纾走过来也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没想到这些年我最亲近的奶娘竟然是别人的眼线,真是可笑,亏我一直待她如亲人!”
“良禽择木而栖,世间哪有什么情感是绝对的,只是背叛的价码不够多罢了。”司芗绾随口说道。
他愣住,这话说得直白,却是冷冰冰的事实,不禁问道:“那你背叛的价码是什么?”
“我?”司芗绾笑笑,“那得看对家给多少了,价码足够我也会背叛的。”
宗晏纾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倒是说得直白。
她随即补充道:“当然,至少目前世子大人还是无价的。”
目前无价吗!他难看的脸色闪过难看的笑容,比起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她的直白并不令人讨厌。
“看来我得给你足够多的好处才能提高你背叛的价码。”
司芗绾不置可否,当价码高到一定程度就会是绝对的忠诚。
“好,那就提高价码。之前说好的如果贵嬷嬷是别人的眼线就交给你处理,现在交给你处理,让她滚出世子府后,你来负责她管的府内庶务!”
她淡淡“嗯”了声:“需不需要奴婢手下留情让她安享晚年。”
“不需要,既然她无义,就别怪我无情,生死不论。”
“明白了。”
另一边贵嬷嬷还不知死亡将临,在清心院给李次妃跪着道歉。
“王妃恕罪,老奴真的不知怎么回事,当时那个贱奴确实全部找遍了都没找到……。”
“蠢货!下次能不能确定了再说,长史官对此事很不满,下次再想用人谁还会信本妃的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
贵嬷嬷低着头不敢说话,只能把这笔账算到司芗绾头上,恨得咬牙切齿。
李次妃情绪很不好,不愿多废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那个贱婢的孩子弄没,这事再办不好就让你儿子进大牢!”
贵嬷嬷面色一震,急忙磕头求饶,“王妃饶命,老奴一定办到,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孩子。”
“哼,滚吧。你儿子欺辱良家女子,要不是本妃帮你压下,他已经死在大牢。本妃能让他活着,也随时能让他进去!”
“知道,老奴一直感恩在心,请王妃放心,老奴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让那个贱婢的孩子出来。”
李次妃看着贵嬷嬷离开的身影,一想到今日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次日,贵嬷嬷忽然一改之前的态度笑着过来找司芗绾,一脸歉意,嘴上说着前两日因为琐事心烦才脾气不好打了下人,那两巴掌她不计较了。
司芗绾饶有兴趣看着,既然人家想演自然得搭台配合。
“嬷嬷言重了,奴婢也是冲动了,给嬷嬷道歉,大家都是世子府的一家人,不能伤了感情。”
“说得真好,难怪世子喜欢司丫头的,大度,聪明,有情义。”贵嬷嬷不吝赞美之词笑道。
“嬷嬷谬赞了,奴婢看贵嬷嬷才是心胸宽广,能容人,不计较奴婢打您的两巴掌。”
两人互相吹捧,看得宝琴宝珍两个丫鬟愣住,虽然觉得突然,但能和平相处她们也感到高兴。
贵嬷嬷心中冷笑,一个这么没心机的臭丫头也想跟她斗,面上却笑着拿出两支昂贵人参。
“这是王爷王妃赏老奴的昂贵药材,老奴也用不上,为表歉意正好送你,好好养胎。”
“这怎么好意思,王爷王妃送你的奴婢受不起。”
“有什么受不起的,你怀的可是世子的第一胎,除非你还责怪老奴之前的冒犯。”
司芗绾故作为难,“那好吧,奴婢便替孩子收下了,谢谢贵嬷嬷。”
贵嬷嬷看气氛差不多,提起自己来的正事:“对了司娘子,老奴方便问下你的生辰八字吗?你不要误会,老奴是想帮你祈福。这些年老奴就一直有帮世子祈福,这些年在边境才能平安。”
她闻言眯了眯眼,嘴角不经意间上扬,这老刁奴原来为这而来,还以为她玩什么把戏。
“这是好事呀,一个生辰八字而已有什么关系。”她说着便随手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给她。
贵嬷嬷拿到生辰八字面色大喜,眼底闪过狠毒:“司娘子放心,老奴一定替你和孩子好好祈福。”
“嗯,辛苦嬷嬷了。”
送走她后,司芗绾冷笑,早知这老刁奴信奉巫蛊之术,没想到这么推崇,来得这么快。
早两日她就让阿峰请了两个神棍在街区候着,按她的吩咐等贵嬷嬷出府时找上去先算命,把贵嬷嬷最近的处境算准,然后再说巫术杀人可解烦忧。
贵嬷嬷听到两个神棍算得那么准哪有不信之理,就按对方说的,用干禾草绑住的小人贴上红纸,在上面写下要如何惩罚仇人的方式和生辰八字,用银子扎稻草人的奇经八脉,最后用自己的鲜血喂稻草人。
完成这些后将稻草人放在床榻西角,因为人死叫归西。二十四个时辰后,红纸上的仇人就会如愿受到天神的惩罚!
贵嬷嬷拿到司芗绾的生辰八字回到屋内,从床下拿出特制的稻草人,眼露凶光咧嘴狠笑。
“贱婢,我有天神之宝,这次看你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