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让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他微微点头:“好,听你的。”
看她时两人四目相对,皙白的脸颊近在咫尺,耳边还有她说话的余温,狭长的睫毛轻轻浮动。
屋内的气氛变得暧昧,司芗绾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
“我到偏房去睡。”
“不用,今晚对付一晚,明日吩咐下人在正房安排两张床榻即可。”
司芗绾没有意见,反正有“身孕”他也做不了那种事,睡正房还能提高她的地位。
这一晚两人还是第一次清醒意识睡在一起,司芗绾有些后悔,早知道今晚睡偏房了,现在睡不着又不敢动。
没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知睡着了没有。
一夜无话,司芗绾临近天亮才睡,等她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急忙起身唤宝珍宝琴。
两个丫鬟进屋,“司娘子起了,奴婢伺候你梳洗。”
“我自己来,这么迟了怎么不叫我起身!”
王府规矩森严,丫鬟们卯时就得起身伺候主子,她睡到巳时,要是让清心院的人知道足够她喝一壶的。
宝琴回道:“是世子大人特地吩咐的,说不许打扰司娘子,昨晚睡得晚。”
小丫头说的时候脸颊微红,显然想岔了,以为做那种羞羞的事累着了,哪知道她是因为同床紧张到睡不着。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心的方面,看来他也很晚才睡。
司芗绾回过神问道:“贵嬷嬷没来找我麻烦?”
“没有,今早世子大人特地跟贵嬷嬷说的。”
“原来如此。”她还说那个老刁奴怎么那么安静让她休息。
她没再多问,随便吃了口先去看阿香。
下人们看到司芗绾安然无恙有些意外。她昨日暴打贵嬷嬷都以为世子会严厉惩罚,眼下别说惩罚连斥责都没有一句,这可是头一次。
能在王府做事并且活下来的哪有蠢笨之人,立马嗅到世子府的天怕是要变。
同样有这个感觉的是贵嬷嬷本人,今早世子跟她说话的态度明显冷漠许多,不知那个贱奴跟世子说了什么。
贵嬷嬷第一次吃瘪,心情烦闷,要去找几个下人打骂出口气。
司芗绾到浣衣房看阿香,她的伤好多了,林嬷嬷把她安排到世子府洗衣房,这里虽然比浇花辛苦些,但不归贵嬷嬷管,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
“阿香,辛苦你了,你暂时先在这,我会尽快安排你回到后院的。”她面上带着歉意。
阿香摇摇头,笑道:“司姐姐我不辛苦,在这还不用担心犯规矩,反而轻松许多。”
司芗绾看她的状态,却是比在后院要放松,浣衣房只需要把活干好,规矩不多又是林嬷嬷管,她暂时不用太担心,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嗯,有事及时告诉我。”
“司姐姐放心,你不用担心我。”
她跟阿香再叮嘱几句就没多打扰,离开时遇到林嬷嬷,特地行礼感谢她的安排。
林嬷嬷侧身没有受礼,打量着司芗绾。早上的事她也听人说了,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到人才信,世子大人确实没惩罚这丫头,本想问问这事的,话到嘴边又觉得多此一举,便没多问。
司芗绾注意到对方欲言又止,知道林嬷嬷想问什么,并没打算多说,趁她没问便先说有事要忙离开了。
刚出浣衣房,到了院子又听到贵嬷嬷在打骂一个跛脚的下人,觉得人家干活慢,言语辱骂男子的残缺。
“臭跛脚的,干得比别人少,吃得比别人多,一蹦一跳的,让外人看到还以为王府养了个什么怪物。真不知世子怎么想的,还留着你在府里干活。”
贵嬷嬷说着还把人家辛辛苦苦提过来的泥一脚踢倒,骂骂咧咧:“痛死老娘了,谁让你放在路中间的,还不快捡起来!”
跛脚下人老老实实扶起木桶把被踢倒的泥土重新装好,贵嬷嬷这才趾高气扬地走开。
“怎么不骂回去?她分明是故意找茬骂人。”司芗绾走过去问道。
跛脚下人看了眼,又重新埋头装土,喃喃道:“她是世子奶娘,还嘴后果更严重,只是骂几句不碍事,”
“你叫什么?”司芗绾问道。
“回司娘子,小的叫阿峰。”
“阿峰,贵嬷嬷经常欺辱你们吗?”
似乎知道司芗绾跟贵嬷嬷不对付,阿峰也没顾忌说起来。
“何止经常,是每天都被打骂,特别是我这种干粗活的下人,要不是为了家里的生计,真恨不得杀了她…。”
他愤怒得直接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已经说了,一脸懊悔,这句话能要了他的命。
司芗绾并没有反应,好像没听到这话一般:“你们平日干活是不是可以出入王府的?”
阿峰内心忐忑不安地点点头:“是的。因为要经常搬出搬进,没人会注意。”
司芗绾眯起眼,正好需要他,不然自己和丫鬟们出入太显眼。
“帮我做件事可不可以?”
“司娘子说。”
司芗绾低声跟他说了几句,阿峰心中疑惑不知她做这个事要干嘛,但还是点头应下,谁让自己嘴快。
她拿了二两银子给他办此事,阿峰接过银子:“司娘子放心,一定替你办好。”
“嗯,记住我说的时间。”
“记住的。”
司芗绾回到世子府后院,和贵嬷嬷打了个照面,都没说话。
宝珍神色匆匆赶出来,她同样装出焦急慌乱的模样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里面都找过了,没看到司娘子说的金玉。”
司芗绾眉头紧锁,喃喃道:“这可怎么办,要是让人知道世子的御赐金玉丢了……。”
“御赐金玉?”宝珍瞪大眼睛喊道。
“住口!”司芗绾冷喝一声,“进去再说。”
不远处的贵嬷嬷正好“偷偷”听到她们的对话,瞪大眼睛。世子的御赐金玉丢了,那可是皇上册封世子时的御赐之物,丢了是要杀头的大罪!
她看着司芗绾匆匆进屋的身影褶皱的皮肤咧开,露出一抹阴险的笑,赶紧出门去。
司芗绾透过门缝看着贵嬷嬷的反应和行动,冷笑,挖个坑她就往里跳,怎么做眼线的。
宝珍在身旁紧张问道:“司娘子,世子大人的御赐金玉丢了?”
她收回目光笑道:“你现在起就在屋内待着,哪都别去,不会有事的。”
“好。”宝珍紧张应道。
同日黄昏,宗晏纾刚从外面回来,王府长吏司长史后脚就到了世子府找他。
“臣魏弓见过世子大人。”
宗晏纾看到长吏司长史有些意外,“魏大人行色匆匆,日近黄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臣听说世子大人的御赐金玉丢失,特来查证!”
“长史大人说笑了,御赐金玉可是圣上册封世子时所赐,怎么可能丢失。”
宗晏纾脸色难看,这是司芗绾昨晚跟他说过试探奶娘的计策,不幸全被她言中。
他眸色森冷,没想到贵嬷嬷竟然这么着急,连一晚上都不让他过。
魏弓是掌王府政令、辅相规讽总管王府事务的朝廷命官,世子御赐物丢失这等大事马虎不得,沉声说道:“兹事体大,请世子拿来让下官过目,以止流言!”
宗晏纾故意在身上找,“去哪了?明明在身上的!”
“世子大人,御赐金玉不会真的丢失了吧!”魏弓语气深沉。
“怎么会……。”宗晏纾故作慌张,“一定落在房间了。”
司芗绾看他装得还挺像,两人在门前相视一眼,看到他眼中复杂的神情,看来贵嬷嬷是别院眼线的事对他的打击挺大,也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平淡。
不一会儿宗晏纾从楼上下来,苦着脸,众人纷纷看向他。
贵嬷嬷故作担忧上前问道:“世子大人,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