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晏纾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弱弱说道：“有没有可能这是我的房间。”
司芗绾拍拍昏沉沉的脑袋，忘记已经在平王府了。
“抱歉。”
“道歉干嘛，是我吓到你了。”他语气无比温柔，小心翼翼帮她拿起睡枕让她靠着，“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好。”
她应了声，顺着他的动作起身，让他扶着自己，就像相处很久的夫妻，这一切显得那么自然。
她忽然面色一怔，上一世她就是这样享受着他的温柔，习惯他的照顾，到最后在温柔乡破灭时死去。
司芗绾柔和的目光变得冷淡，不经意间推开他的手，拒绝他的温柔。
宗晏纾的动作一滞，也不勉强，两人终归结合得太突然，但眼中的温柔未散。
他昨天冷静想了一夜，发现自己并不厌恶她，甚至在意她的感受。要是换成其她人怀了孩子肯定会让对方滑掉，但对她竟然从来没这么想过，反而总怕她在王府受到不公的对待。
这个想法让他一夜未眠，在床旁看着她，决定真心待她，等她生出孩子好好保护她们母子俩。
他轻声说道：“我让人伺候你起身，一会儿带你去给祖母请安。”
“我虽有孕，但只是奴婢不是世子府的妻妾，按礼制够不上给老太妃请安。”司芗绾提醒道。
她并不想让别人抓到礼数上的僭越被上眼药，以后的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一旦出问题他保护不了自己。
宗晏纾对内宅的事没那么清楚，找来贵嬷嬷询问，后者含糊其辞，大概意思是应该没这规矩，得去请安。
司芗绾看在眼里，这刁奴分明是想让她过去，自然会有人指责她没规矩。
“宝珍，去叫林嬷嬷过来。”
门外宝珍闻言，过去叫林嬷嬷过来。
宗晏纾有些不解，她怎么还要叫林嬷嬷过来，但也没阻拦。
不一会儿林嬷嬷过来，“世子，您找老奴吗？”
宗晏纾“嗯”了声，同样问及此事，她的回答和贵嬷嬷完全不同，确定司芗绾不能主动过去请安的。
贵嬷嬷这才故意一拍脑子抱歉：“看我这脑子，规矩都记差了，还请世子责罚。”
“奶娘言重了，是人都有疏漏，这也不是要紧的事，不必请罚。”宗晏纾说道。
司芗绾皱皱眉，什么叫不要紧，如果她刚刚去给老太妃请安，不但会当场被责难，以后没家教没规矩的词都会刻在她身上，连带着司母都会被人骂。
“世子快去给老太妃请安吧，一会去晚了受人口舌。”
宗晏纾闻言点点头，不经意对上她冷漠的神情，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感觉她生气了。
后院西所平心殿，李次妃戚夫人她们已经陪在老太妃身边，宗晏纾过来请安。
李次妃见他一人过来，立马开口：“世子怎么一个人过来？她入府第一日不来请安，成何体统！”
老太妃皱皱眉，也问道：“小纾，司家那个姑娘呢！”
“回祖母，阿绾的身份并不能来给祖母请安，并非无礼。”
老太妃看了眼身旁的谨嬷嬷，后者低声回道，“老祖宗，是这样的，司娘子虽有孕，但还是奴婢身份，不能主动过来请安的。”
“哦？这事老身倒是疏忽了。”
“怪不得老祖宗，要不是世子提起，老奴也不记得这礼。”谨嬷嬷低着身子回道。
这话让老太妃听着舒服，神情柔和，“小纾一向不在府怎会知道这个，是贵嬷嬷提醒你们的吧。”
“不是，是阿绾说的。刚刚孙儿要带她过来给祖母请安，她便说了此事。”
老太妃有些意外，好像这奴婢也没那么不堪，对司芗绾的印象没一开始那么厌恶。
屋内也没人再提这个小事，宗晏纾陪了会儿，都司有事就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李次妃便跟老太妃说道：“母妃，听下人说昨日司奴沐浴都不用人伺候，还把浴堂上闩。这两个月的身子怎么那么轻松的，想妾身有宇儿时两个月都已经行动不便了。”
老太妃皱皱眉：“你想说什么？”
“母妃，世子一向善良淳厚，难免容易被人蒙蔽，事关王府血脉，还是应该谨慎点。”李次妃提醒道。
老太妃面色凝重，事关王府血脉确实不敢含糊，世子府昨日的事她有耳闻，只是没多想。
“封医正不是看过了吗？确定有身孕，而且小纾有没有做难道他自己不清楚？还要如何谨慎！”
“母妃，入王府的人都需要验身，司奴也不应例外，至少该验验身吧，毕竟这奴婢是在边境流放的罪奴。”
“验身？”
老太妃不禁面露迟疑，做这种事就是摆明不信任宗晏纾，他和家里的关系本就僵硬，实在无益于府内家和。
李次妃见老太太迟疑，目光看向宗明宇，他立马会意。
“祖母，这种事不会在意的，要是以后孙儿娶了妻妾，不用母妃和祖母提都该验身，王兄怎么会在意。”
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的，老太妃也被说动，若真是王府的血脉，验一下也无伤大雅。
“谨嬷嬷，去叫司奴过来。”
身旁戚夫人神情紧张，两手紧紧抓着衣袖，昨天封医正已经把司芗绾的事告诉她，没想到才过一日就陷入危机，这可怎么办！
另一边，司芗绾刚起身用过饭，正带着阿香宝珍三人收拾院子，莳花弄草，谨嬷嬷过来找她。
“司娘子，太妃让你到平心殿去。”
司芗绾有些意外，老太妃怎么突然要见她？
她注意到谨嬷嬷的目光扫了眼她的腹部，难不成没怀孕的事暴露了？
不可能，自己才入府第一日，而且要是暴露怎么会是谨嬷嬷过来，那就是王府侍卫过来。
她压下慌乱的情绪，浅浅一笑：“好，劳烦谨嬷嬷稍等，奴婢换下脏了的外裙。”
她走回房间时故意捂了捂肚子，学着初孕小心翼翼的样子做给她看。
这种动作没怀过孕的人是做不出来的，谨嬷嬷看在眼里，提醒她慢点不用着急。
司芗绾上一世怀过，那种印象太深刻了，谨嬷嬷是老太妃最信任的老人，她的看法比其他人的都重要。
等了会儿，她换了身浅色的衣裙，没让宝珍宝琴跟着，自己随谨嬷嬷去平心殿。
平心殿在王府后院西侧，是老太妃起居的地方，距离世子府小半刻钟的路程。
“谨嬷嬷，世子也在老太妃那吗？他过去请安一直没回世子府。”
“世子大人不在，他早半个时辰就有事出府了。”
“哦，奴婢还以为世子大人在呢。谨嬷嬷，奴婢初入王府好多规矩都不懂，早上差点就跟世子去给老太妃请安，后来顾及自己的身份没过去，不会因此被责怪奴婢吧？”她试探性问道。
“放心吧，老祖宗知道你因位份不适没过去，并无责怪之意。”
路上她还跟谨嬷嬷随便聊了几句，从话中已经能判断就是肚子的事，只是不知她们打算怎么做。
毕竟封医正已经给出诊断，再诊脉也是同一个结论，要是换一个大夫可就麻烦了。
正想着，只能赌了，要老天真要她失败，紧张也没用，索性坦然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奴婢请老太妃安。”她做出小心翼翼俯身的动作。
“怀着身子，不用多礼。”老太妃看她小心翼翼的，语气也柔和几分，“老身叫你来是想帮你验验身，外人入王府都会做此事的，希望你不要多想。”
验身？
司芗绾眉头紧皱，要是让一个老嬷嬷来验，是能看出她是不是完璧之身，有孕的说法立马不攻自破！
李次妃接过话说道：“母妃，就让秦嬷嬷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