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芗绾轻轻捂着肚子,腹中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哪怕上一世经历过还是会觉得惊奇。
这本该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可……想起上一世被害死的孩子,至今隐隐作痛,是她没保护好那个孩子。
现在这个孩子阴差阳错又来到身边,自己能保护他吗?如果不能,倒不如……。
她想到要亲手打掉这个孩子内心一颤,猛地摇头,绝对不行,哪怕这个小生命现在还没成型也做不到。
想了许多,她最后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哪怕面对再多非议,再多困难,她都决定留下他。
这是上天给她补偿的机会,要是真的亲手抹杀这个小生命,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既然决定留下,那她就要在肚子显怀之前离开平王府,一旦被宗晏纾知道孩子的存在,绝对走不了。
房间内昏暗的灯火摇曳,她揉搓着拇指食指陷入沉思,最多还有两个月时间就会显怀。
“两个月吗?”她喃喃自语。
她太集中精神,连宗晏纾什么时候回到房间都没注意,一道突兀的声音问道:“什么两个月?”
司芗绾浑身一震,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熟悉的脸颊,神色惊慌佯装镇定。
“世……世子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走路没声音。”
“是你想事情太入神了,我叫了你几声都没应。”宗晏纾说着蹲下身摸摸她的额头,“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没有,已经好多了。”司芗绾恢复冷静,语气平和,“世子饿吗?饿的话妾身下去吩咐点吃的。”
“不饿。”宗晏纾看她神情异样,感觉有心事,关心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两个月?是不是有什么事?”
司芗绾目光躲闪,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孩子的事,急忙解释道:“真的没事,可能是坐了一整天有些累。”
“是吗?”宗晏纾半信半疑,看她不愿说也没再多问,“那早点休息吧。”
一宿无话,次日司芗绾想出去转转,宗晏纾担心她的安危想陪她一起,前院平王过来叫他过去,有不少以前的旧识来拜访,让他过去作陪。
司芗绾瞧他苦着脸,笑道:“世子大人快去吧,别让王爷久等了。妾身就是在内城附近转转,没事的。”
“京城不比应都府,太子和三皇子还在。”宗晏纾一脸担忧。
“世子信不过妾身总该信得过暗卫,那些人真想做什么也避不开,不能因噎废食不出门吧。”
宗晏纾忘了还有两个暗卫,看她坚持没再阻拦,让她出门多带几个下人。
司芗绾应下,等他到前院才出门。她是有要事不得不出门,暖暖的事还没解决。
她出门到太医院院使家,上次暖暖来信提到过多亏了帮太子治病的御医,帮太子治病的最有可能便是太医院的院使,于情于理都该上门拜访。
院使虽然品阶不高,但肩负着皇家的健康,所以皇上特地赐了一座宅邸在皇城边上,便于平日急召。
说巧不巧,院使的宅邸就在以前司家府邸的旁边,也就是国舅周明家旁边。
她下马车过去递上拜帖,用的是司家司芗绾不是王府宗司氏。
等了会儿,一个身穿寻常粗布衣裳的白发老翁出来,要不是脚下穿着官靴,谁见了都不会觉得这是给皇帝看病的五品官老爷。
司芗绾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微微屈膝行礼:“芗绾见过院使大人,不请自来还望勿怪。”
“司娘子不必多礼,到屋里说话。”
两人进府,远处周府的下人看在眼里,看着人进去后立马回府禀报。
李院使带司芗绾来到正厅叙话,安排下人上茶。
“乡下送来的粗茶比不得王府,司娘子可别嫌弃。”
“院使大人说笑了,此茶清香扑鼻,比我喝过的都好,说不好是不是怕芗绾问您伸手要呀。”司芗绾打趣道。
李院使面色一滞,旋即哈哈大笑:“一会儿给司娘子装几包带回去喝,没了再来信要。”
她也没拒绝,欠身谢过。
两人谈话的气氛融洽,还聊起司丞良,李院使问道:“司家有幸得到恩赦,你父亲要重回京城吗?”
司芗绾摇摇头,“不回了,父亲说以后只做个乡野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不回来也好,你父亲性格耿直,这京城暗流涌动,陛下身体日渐不安,谁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李院使回过神,发现自己说太多了,忙转移话题:“司娘子这次来过来是为何事?”
司芗绾起身郑重行礼:“我是来感谢大人的,您救了我堂妹,今日才上门拜访实在失礼。”
李院使慌忙起身:“使不得,老朽是医者,遵从本心罢了,司娘子不必言谢。”
“您或许觉得做了应该做的,可对司家而言却是大恩,今后院使大人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司家能做到绝不皱一下眉头。”
院使大人目光柔和,对于司家的事他从司暖暖口中有耳闻,司家能安然在边境活下来并且得到恩赦司家长女功不可没,如此能力非常人可比,能够结善缘他也乐意,便没再拒绝,谁知未来会如何。
“好,老朽记下了。”
司芗绾感谢之后才提起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院使大人,您方便跟我说说你知道的暖暖的情况吗?”
院使大人看她面露担忧,知她过来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感谢的事,“是暖暖姑娘出事了吗?”
“实不相瞒,皇上恩赦司家,我跟皇上求情暖暖是可以离开东宫的,可是她选择继续留在东宫。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叨扰院使大人,可能有我不知道的情况。”
李院使恍然点点头,随后将他知道的情况告诉她。
大概就是暖暖受到太子妃的折磨,遍体鳞伤,当时差点死了,他不忍才救下她,借她身体没恢复拖了很长时间,直到上个月太子妃离开东宫她才回到东宫,后面的事他就不是太清楚了。
司芗绾皱眉沉思,虽然院使大人说得粗略,可光是奄奄一息,遍体鳞伤就知暖暖经历怎样的苦难。那种痛苦不是亲身经历是绝对无法感同身受的,一如她上一世的经历。
她好像明白暖暖为什么那么坚定留在东宫了,目的是要报复齐蹊儿,难怪齐蹊儿和太子之间矛盾越来越大,这其中一定有暖暖的关系。
“用不用老朽帮忙劝劝她?”李院使看她神情凝重,主动问道。
司芗绾回过神,摇摇头:“谢院使大人,皇上已经同意太子纳暖暖为侍妾,劝了也无济于事。只能尊重她的选择,能否拜托大人力所能及时帮忙照看几分,芗绾万分感激。”
“司娘子放心,那孩子是老朽的病人,自当尽力照看。”
司芗绾起身鞠躬行大礼:“遇到您是暖暖之幸。”
院使大人还礼:“司娘子言重了。”
双方再寒暄几句便没再多留,她没让李院使送出门,独自离开。
刚出门没走多远,两个孔武有力的陌生下人上前拦着她。
“司娘子,我们主子请您到府上一叙。”
司芗绾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冷笑一声:“当街拦路,这是请吗?我不去又如何!”
两个壮汉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一看平日就蛮横惯了,像是被叮嘱过只能忍着脾气。
“司娘子有所不知,我们主子是当今国舅,这个面子都不给吗?多少人想拜访都无门路。”
“周家?”司芗绾眯起眼。
“正是。”
两个壮汉一脸得意,现在谁听到周家不得低头,能被请到府上那是无上光荣。
司芗绾不知周家找她干嘛,光天化日相信他们也不敢怎么样,自己之后会离开王府,就当帮宗晏纾探探对方的意图。
她随即点点头:“既是周国舅相请,宗司氏哪有不去的道理。”
特地提宗姓,两个下人得意的神情收敛几分,领着她入周家,这里以前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