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出神,心中不禁担心弟弟的状况。
经过上次的试探,她确定不是自己多疑,再看书那些话也不是一个十岁孩子能说出来的。
正走神,司母过来替她披外衣,“下雨天冷,可别着凉。”
司芗绾回过神,拢了拢披在肩上的衣服,看母亲操劳半生,不想她为小弟的事担心,压下想要说的话,轻轻抱着她:“谢谢阿娘。”
“傻丫头,没头没尾的谢我做什么。”司母故作生气地点一下她的额头。
“谢谢你把我生得那么好呀。”她难得露出俏皮的笑,也只有这种时候紧绷的神经才能放松片刻。
司母轻轻拍着她,知道她的辛苦,心疼闺女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有时很想帮她分担,可又什么都帮不上,只能在旁干着急。要不是女儿突然间成长,他们一家恐怕早就撑不下去,至少两个女儿和自己的清白都保不住。
“累了就不要勉强自己。阿娘现在已经很满足,只要一家人好好活着,一辈子在边境苦点累点都没事。”
司芗绾收起刚刚脆弱的情绪,只要在边境还是罪奴,怎么可能一直平静下去。要想真的平安,只有拿掉罪奴的身份离开边境,全家人才能好好活下去。
她一定会带着家人离边境的。
“阿娘放心,不过是下雨有些阴郁罢了,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害怕下雨天。”
司母想起女儿小时候的事,露出温柔的笑容:“那都是你很小时候的事,现在想来竟恍然昨日。那时只要一到下雨天你就会钻到我被窝睡,你爹就得睡书房。”
她也记得,阿爹第二日总是黑着眼圈抱怨,但一到下雨天又老老实实到书房去睡。
一幕幕在京安家中温馨的画面浮现脑海,内心更加坚定自己要做的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赚银子,阿关离开北境城已经十日余,也不知事情办得如何。
景德州,阿关四人来这边已经三日,坐马车从北境城到这边需要七日时间。
阿关在这三日已经租好铺子,和州衙门隔着两条街,价格比主街便宜了一半。后院两边开有六房,前院宽敞,适合做铺子,价格是一百两租三年。
这日阿关带着成铭到景德州署衙拜访知州大人,靠着成铭的奉承的嘴皮子,几下就和门房打好关系,给了点碎银,对方愿意帮忙把信拿进去通报,但知州大人见不见他们就不保证。
两人在门前等了会儿,成铭心里打鼓,“关小哥,东家只是让你把信给知州大人看吗?有没有其他交代?”
“没有,东家只说对方看了信就不会为难我们开店铺。”
刚说完,刚刚进去的衙役出来了,“你们两个,知州大人要见你们。”
成铭看这语气可不友善,难道东家失算了?
两人忐忑不安进到后衙,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人拿着那封信脸色阴沉,朝四周的人说道,“都退下吧。”
他们非常紧张,以前哪见过这么大的官,在边境见过最多的只是差役。
衙役们退下,没等他们开口,对方立马变了副脸色,笑道:“两位小兄弟,你们主子可是平王世子爷?”
两人疑惑,他们不认识什么平王世子呀,这么一愣神,对方反倒觉得多问了。
“本官懂,本官懂。没想到世子对瓷器生意也有兴趣,你们放心去办吧,本官会吩咐下去的。”
这样就行了?他们一头问号,没想到五品官这么平易近人。
成铭率先回过神,赶紧拱手感谢:“谢大人。”
阿关也跟着拱拱手。
知州大人摆摆手,把玉佩还给他们:“这个还给世子爷,这么贵重的东西可别丢了。”
他们接过信封,被知州大人亲自送出门外,这种待遇怕是本地官员都没有,到现在脑袋还是懵的。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除了震惊就是惊讶,觉得东家越来越神秘了,竟让知州这么尊重。
有了知州的“打招呼”,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开铺子没有遇到一点困难,原本吕秀才到窑场见管事的碰了一鼻子灰,没想到第二天他们纷纷亲自找上门来,说着昨日有事怠慢了还望勿怪,并且同意按出窑价卖给他们上等瓷器。
三人面色一喜,出窑价可比市场价低一半,按照大小花纹价格在一钱到几两不等,第一批他们什么价位的都要了些,平均是五钱一间,除去一百两租铺子,还剩一千九百两全部收瓷器,要收三千八百件。
几个出名的大窑厂也得个把月才能出那么多货,阿关表示不碍事,现在送信回北境城,等运输队回来都得半个月。
当日吕秀才写了封信简略说了最近的事并把账目抄送一份给她,还有那枚玉佩一起放入信封让耶律丹那个手下送回北境城。
司芗绾收到这封信已经是七日后,北境城的雨还没停,还会断断续续下点小雨。
她冒着小雨来看看四周庄稼被损坏的程度,还有些农户也在地里忙活。
上游的雨水冲刷下来,全都沿着几条沟渠流出去,庄稼有损坏,但是比起往年的情况好太多了。
她来到上游大坑处,已经蓄满雨水,要不是雨水全蓄到这,今年这些庄稼又得毁在这次暴雨中。
一群北境城的农户看见她立马跑过来感谢,多亏了她修这口横亘在中间的巨坑才让下游的庄稼免遭冲掉。
“老乡们不必谢,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庄稼,等真的收成了再说吧。”
大家应着走开,忽然远处传来争吵声。
“死泼妇,都是听你们这张烂嘴絮叨才害我们的庄稼都死了,人家的都没事。”
她望过去,这不是之前跟她因为收布起冲突的几个胖妇吗?为首那妇人的妹夫还是巡防小旗。
胖妇一脸凶狠:“你的庄稼没了关老娘屁事,老娘的还毁了呢找谁说理。”
对面的农妇显然气不过,要不是听她们胡咧咧自己早跟着一起挖沟渠,哪还会遭殃,气不过直接动手。
一群人妇人扭打在一起,胖妇们虽然凶悍,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被狠揍了一顿。
这人被揍是活该,让她大嘴巴。
那胖妇恨恨瞪着她,要不是他们背着自己补坑挖沟,哪会有今日这出。应该说要不是这贱人断了自己的财路哪用得着来种地,都是这贱人害的。
胖妇看着上面那口巨坑,眼底闪过一抹阴毒,要完蛋就一起完蛋,凭什么让她独好。
司芗绾一直盯着她,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肯定憋着什么坏。
她跟癞大头说道:“癞军爷,最近我们得安排人手盯一下这边,万一坍塌,大水冲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管事考虑的是,我来安排。”癞大头应下。
他们回到罪奴营,青青在营房前等候,见她回来立马迎上前。
“司姐姐。”
“你怎么在这等着?”
“耶律丹的手下找您,说是景德州的事,挺着急的,我就在这等着好及时告诉你。”
“耶律丹的手下?”司芗绾皱皱眉,要找也是花老伯来找自己,突然想到去景德州那个,“是不是国字脸八刀眉?”
青青点点头,那人长得确实有特点。
司芗绾忙跑出去,远远看到边卫外那人,果然是去景德州那边的人,总算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