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雨水侵蚀,将夜幕笼成一缕烟纱。
叶莺跌跌撞撞,在路中间被石子绊倒,扑通一声十分狼狈。
水花溅起大片,将人逼得无法靠近。
李胜本想趁这个机会把叶莺掳走离开,可雨水阻拦,溅起的水花那样脏污,李胜迟疑了一下,就见徐予规已经走到叶莺跟前。
他似乎毫不在意地上的污水是否会弄脏他昂贵的衣服,只是蹲下来,抬起她的下巴。
雨水汇成粒粒水珠从她的脸上落到下巴。
徐予规轻蹙眉头,用袖子给她擦净:“我才多久没看住你,怎么弄成这样?”
叶莺死死抓住他的手,眼泪哗地掉下来。
“救救我,李胜他……”
徐予规抬眸看向李胜,深沉的凤眼如同刀片一样,锋利地指向李胜。
李胜心脏一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徐予规说:“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样。”
李胜被这一句话气到。
他双拳紧握,看徐予规拦腰将叶莺抱起来,咬牙切齿:“姓徐的,你别高兴太早,这清河镇到底是张家说了算!”
徐予规身子一顿,微微侧目:“你也说了,是张家。”
李胜一僵。
徐予规微笑道:“可你姓李,不是吗?”
……
叶莺被徐予规抱进屋子里,二楼,叶莺总觉得有人在那里看她。
她想去看是谁,却被徐予规捏住下巴拧了回来。
徐予规用毛巾擦着叶莺身上的水珠,如焦糖一样蓬松柔软的头发此刻如同一棵棵的海藻湿答答地黏在额头和脸上。
徐予规很有耐心地擦拭,一边问叶莺:“你怎么会和李胜在一起?”
叶莺抬起眸子,看他略浅的眼睛里泛着几许琥珀色的光,她舔了舔唇,道:“我打算关店回家,他突然出现,把我绑了过来。”
徐予规手上一顿,轻笑一声:“小鸟,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叶莺身子一僵,总觉得这笑声中有几分生冷和不悦,她抬眼去看,又见他脸上带笑,仿佛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叶莺迟疑了一下,手心一下子变得很凉。
她道:“我……我和李胜是认识的。”
徐予规眼睑一垂,稍稍一想:“当年李胜猥亵未遂的那个未成年是你?”
叶莺心里一跳,手连带着一缩,手臂上的伤碰到身后的沙发引起一阵强烈的反应,她“嘶”了一声,眉头拧成一团,连称呼都忘了改:“你,你怎么知道?”
“你舅舅说过,再过一个月你就要过你二十一岁的生日,李胜是三年前的这个时候进去的,那个时候你应当还未满十八,他算是着了你的道。”
徐予规神色未变,抬起她的手臂,想给她手臂上的伤口上药,叶莺却咬唇,着急地抓住他的手:“是他先害了我爸妈,还想强迫我。”
叶莺说到这微微一顿,眼眶红红的:“我没和他发生什么,您相信我,我没有和他那样……”
徐予规瞧见她快要流泪的眼睛,好像全世界的委屈都在她这双眼睛里。
他无奈一笑,用手轻轻拭去。
“瞧瞧,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哭上了,整得好像是我的不是了。”
厅堂里的灯只亮了一盏,斜斜地照着客厅,楼梯一角隐在黑暗里,有些森凉。
叶莺看着,抓紧他的衣角:“那您和那个呢?”
“哪个?”
“那个时髦又洋气的女孩子。”叶莺想起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她是专程来找您的吗?”
徐予规正仔细给她的伤口上药,刚上完药,徐予规对上叶莺那双探究的眼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
“那她是那个首富指配给您的未婚妻吗?”
徐予规一顿,迟疑了一下:“是……”
话还没说完,叶莺忽地凑上前。
苍白的皮肤被雨水泡得愈发泛白,光洁的额头更是白皙得如同一块水豆腐。
“你们会结婚吗?什么时候结?您儿子也会到场吗?”
叶莺说一句便靠近一分,说一句便向他倾斜而去,到最后,她撑着沙发在他上头,他在下。
叶莺咬了咬唇,道:“您觉得,我和您儿子在一起,合不合适?”
徐予规看着她那双眼,没有玩笑也没有醋意,像是真真正正在探究这件事的可能性。
他扣着她的双颊将她往下压,温热的鼻息如同羽毛轻飘飘的拂在脸上。
徐予规神色不明,问她:“想做我儿媳妇?”
叶莺抿了抿唇,撇开眼道:“儿媳妇也是媳妇,可以离您更近。”
徐予规一愣,有时竟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哑然失笑:“叶莺,儿媳妇是儿子的媳妇,不是我的媳妇,有时候你不需要做的这样迂回,也可以适当走走捷径。”
叶莺瞳孔一怔。
捷径?
心脏鼓噪得如同上阵的士兵,视线下移,落在他红润且单薄的唇上。
他的意思是……
就在叶莺考虑要不要在这张唇上落下自己的印记时,忽然间有人从楼上下来,是老陈。
他站在楼梯的阴影里,恭敬地对着厅堂。
“先生,陆小姐说她房间里花洒坏了,让您去修一修。”
……
木质的楼梯,人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徐予规打开陆晚房门时,陆晚已经洗过澡,换过一身睡衣。
丝质的睡衣十分有垂感,衬得她身材越发曼妙,她正靠在红木的书桌前品尝着睡前的红酒,颇有几分摩登女郎的味道。
徐予规见她已经洗得妥当,压根儿就不像老陈说的花洒坏了。
徐予规回过神来细细一想,闲适地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座:“你长大了,都能在叔叔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了。”
陆晚微微一笑,摇晃着红酒杯:“要不是老陈,我还不知道徐叔你已经找到那个人了呢。”
陆晚说着轻啜一口红酒:“不过徐叔放心,这事儿我还没有和爷爷说。”
徐予规腿翘着,撑着脑袋合着眼:“你敢说吗?”
陆晚一顿。
徐予规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不急不缓道:“你说了,叶莺被你爷爷接回陆家,你觉得你一个没有血缘的养孙女,靠着陆老太爷那点宠爱,能有几分胜算?”
徐予规闭目养神:“更何况,你在外留学那几年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是我挡下来的,你说你爷爷要是知道你干了那些荒唐事,你还能留在陆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