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脸色大变。
尽管陆家六七十年代是靠某些生意发家的,但陆家上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陆家人不能碰,一点也不行。
陆老太爷虽然疼她,可规矩是铁律,万不能打破。
没想到徐予规竟然拿这种事威胁她。
陆晚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又觉得自己愚蠢,竟然提前暴露了老陈那张底牌。
她咬了咬唇,一下子变得可怜兮兮:“徐叔,我这也是为了自保,不得已才做的,您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吧?”
徐予规睁开眼,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你爷爷先前不顾我的年纪,将你许配给我,不过是看我在他手下长大,名下资产又让他比较满意,才把你交给我……如果他知道他那样用心对待的孙女做出这样的事来,不知道该多伤心。”
陆晚身子一僵,浑身发抖。
看来港城大街小巷传的,徐予规想取陆老太爷而代之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的。
怪就怪在她太心急,让徐予规抓住了她的把柄。
陆晚抿了抿唇,投诚道:“徐叔放心,我只是过来看望您的身体,什么事都不知道,爷爷他老人家自然也不会知道这里的事情的。”
徐予规满意地站起身来,舒适的家居服衬得他整个人意外的柔软,可他侧目看向陆晚的眼神却是锋利的。
“你的人你自己处置?”
陆晚应下。
徐予规垂眼瞧她:“可惜了,那些暗中帮你的手下见了,怕是要心寒。”
徐予规走后,陆晚整个人瘫软在地,手边的红酒杯咣当一声,酒洒了一地。
她辛苦经营的一切就因为徐予规轻飘飘的几个字,全都毁于一旦,可她又不能声张,更不可能闹到她爷爷那儿去。
她在陆家举目无亲,陆老太爷善猜忌,对周围人都不是百分百信任,更别提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孙女。
陆老太爷对她的宠爱随时都有可能收回去,而她又不可能让叶莺回到陆家!
一旦叶莺回到陆家,就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只是她有些摸不清徐予规的心思,既然陆老太爷那么想让叶莺认祖归宗,那徐予规大可以找到叶莺后大张旗鼓地把她带回去,威胁老太爷逼他退位,为什么还要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叶莺的存在?
……
徐予规上楼后,叶莺在楼下等到眼皮发困。
她有好几次想上楼看看,可她都忍住了。
后来她真的累到不行,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徐予规下来了。叶莺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揉了揉眼睛,看着他慢慢走到跟前。
“困了?”
徐予规撩开她眼前的发挽到耳后,露出那张小巧又精致的脸。
叶莺点了点头,像只小猫似的:“有点。”
徐予规叫人给叶莺腾出一间房来,又让人送过一条毛毯来。
徐予规把毛毯拢在她身上,道:“我和你舅舅通过电话,他让你这段时间在我这儿暂住,避避风头。”
李胜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她掳走一次,也能将她掳走第二次,所以她在徐家一定会比她回去更安全。
莫国池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叶莺却心跳如雷,她要住在这里?她要和他朝夕相处了?
叶莺一下子紧张起来,手心都有微微的薄汗,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别墅外忽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声音,叶莺听着有些耳熟,脸色微变。
徐予规却面不改色地揽着叶莺往楼梯间走。
不过他并没有将叶莺送上楼,反倒喊了个侍人过来。
他一手插兜,一手搁在叶莺的肩头,捋着她落在肩头的发,道:“你早些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徐予规和她说:“晚安。”
叶莺总觉得徐予规此时要处理的事情和刚才的声音有关,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
于是她抿了抿唇,弯着唇和他笑:“晚安。”
一整个晚上,整个徐家都安静得如同那道凄厉的声音没出现过,叶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因为她想起那个声线是陈管家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觉得今夜的月光冷得如同白光,没什么温度。
忽然间天花板好像有什么滴了下来,像水一样,粘粘的。
叶莺一愣,见那水越滴越多,有的甚至滴到了她的脸上。
她用手一揩,低头借月光一看,竟然是血!
她慌张地从床上下来,见天花板那块已经洇成了深色,还不停地往下渗,她心头一惊,当下就跑出了房间。
夜间的徐家如同冰冷的坟墓,走廊上没掌灯,漆黑一团。
叶莺一间房一间房的敲,一间房一间房的喊:“徐予规!”
跑得太惊慌,叶莺甚至摔倒在走廊里。
刚爬起来,走廊尽头那间房突然打开,光照进走廊,徐予规从里头走出来,高大的身躯在明暗交界处形成光影,叶莺心头一跳,快速跑过去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
徐予规扶住她,拨开了她的头发:“怎么了?”
叶莺扬起那张沾了红色的脸,眼眶红红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血,有血,好多……”
徐予规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那脸上,身上都沾了红印,他眉头拧了拧,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处。
叶莺却抓住他的袖子:“不是我的……”
徐予规听罢,紧锁的眉头便松开,他摸了摸叶莺的脸,神色缓了缓:“别多想,我去看看。”
徐予规松开叶莺,顺着叶莺来的方向,走到她先前住的房间。
打开灯,徐予规看到那床铺,地毯,还有天花板上一整片一整片的红色,徐予规抬起头往天花板看,此时新上任的管家被叶莺的动静闹起来,忙赶到叶莺的房间里。
这满屋子的红墨水,管家见了都吓了一跳。
徐予规收回眼,淡淡道:“谁住在上面?”
管家顿了一下,道:“陆,陆小姐,啊不。”
管家想起来:“陆小姐先是住在上面的,后面她嫌楼上一层都没人住,没人气,就搬到楼下来住了,现在上面那个房间没人住。”
徐予规听了,若有所思:“那她现在住哪?”
管家听罢,指了指隔壁:“旁边就是陆小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