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早上七点,攀在树干上的蝉就开始“吱吱——”的叫,热浪袭来,搅得人脸上都出细汗。
叶莺睡眼惺忪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踢开被子,意识还足够模糊,便以为自己还置身于北庄徐宅的空调房里。
于是一边呢喃着喊热,一边唤着水。
若是往常,定有一只手带着早晨微凉的触感托着她的肩膀,扶她起来,另一只手握着茶水递到她的嘴边。
叶莺没等到水便醒了,醒来之后盯着灰白的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她知道这里不是在徐宅,也没有人一听到她的声音便给她回应。
叶莺缓了一会儿就从床上坐起来,探身,将屋子里的电风扇开到最大,看着扇叶哗啦哗啦地转着,吹开自己额前的头发。
叶莺被风吹了一会儿,清醒了很多。
窗外的蝉鸣仍在继续,叶莺没听见客厅有动静。她重新躺回床上,看着窗外锈迹斑斑的防盗窗在阳光下呈现出腐朽而陈旧的气息,天花板上有被雨水泡花而鼓出来的墙漆。
这里不是北庄徐宅,没有精致的窗棂,也没有打理得很好的绿植。
叶莺朝枕头底下翻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徐予规没有发任何消息过来,也没有任何电话。
叶莺有些失落,也有点沮丧,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叶莺在这种郁闷的情绪里浮浮沉沉,到最后,许是扇叶的声音太过沉闷,她又直接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到叶莺再度醒来,门外莫亦齐在敲她的房门,问她醒了没有。叶莺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瞧时间,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钟。周磊的聚会是打算从中午开始的。
叶莺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隔着门板对莫亦齐说:“醒了。”
莫亦齐听到叶莺的声音,忙催促道:“周磊的车已经停在楼下,打算接我们过去,你动作快一点啊。”
莫亦齐说完就走了,叶莺听罢从窗户边往楼下看,见一辆银色限量版的Toyota正稳稳停在路边。叶莺在徐予规书房里的杂志上看到过,七位数,是今年的新款。
叶莺想,看来莫亦齐没骗人,周磊家真的发达了。
正午的日头火辣辣的,叶莺穿了一条裙子出门,没有撑阳伞的她感觉到太阳照在身上都是滚烫滚烫的,特别灼人。
车厢里如热气笼罩,像蒸笼,被阳光照过的皮质座椅热得发烫,周磊见叶莺穿了一条紫色的裙子,棕红色的头发扎成丸子头,露出她漂亮纤细的颈部线条,衬得她越发的婀娜多姿,是明媚的少女。
周磊眼前一亮,忙掐了烟,招呼叶莺坐到前面的副驾来,美其名曰这里视野好。
叶莺却觉得前面太晒,委婉地拒绝道:“我坐后面就好。”
叶莺打开车门坐进后座,周磊下意识往跟在叶莺身后的莫亦齐望一眼,想要他帮忙出出主意,却没想到莫亦齐摊了摊手,耸了耸肩,满脸都写着:我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
周磊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周磊先是带着两人去了定好的饭店,用了一顿午饭。叶莺在这顿午饭里见到了一些眼熟的,和不眼熟的,许是许久没见,大家看上去都客客气气的,说的也都是一些不咸不淡的话。
叶莺心里松了一口气,也轻松很多。
不过她很好奇,周磊要她帮的忙是什么。
于是她在吃饭的时候找了个机会接近周磊,那个时候周磊正在给别人敬酒,叶莺突然窜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周磊感觉自己都紧张了起来,酒杯都握不住的感觉:“怎,怎么了?”
叶莺却一无所知,甚至无从察觉:“我表哥说你有事找我帮忙,什么事啊?”
周磊一听这事,心里更紧张了。他装作没事人一样拍了拍叶莺的肩膀,道:“这事儿啊……等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等到吃完饭,周磊又宣布,还有活动,问有没有人愿意打保龄球。
几乎在场的人都答应了,除了有几个真的脱不开身,没办法参加的人。
周磊统计好人数,又给保龄球馆的人打电话,预定位置,把地址交给在座的几人,一波人分批过去。
叶莺此时又走到周磊跟前,道:“这个时候你可以说了吧。”
周磊讷讷地点了点头,又抿了抿唇,道:“我妈最近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待会儿我那相亲对象要带着她的好闺蜜一起过来打保龄球,你想个办法帮帮我呗?”
叶莺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帮忙拆散这段姻缘啊……
可老人常说,“宁拆一桩庙,不毁一桩婚,你怎么不跟对方试试啊?要是喜欢呢?那不就错过了吗?”
叶莺这话让周磊摇了摇头,他解释说:“我试过了,不喜欢。”
叶莺了然,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周磊定的那家保龄球馆旁边有一家新开的跑马场,占地面积广,用绿色的网格做围栏,一眼望过去可以看到满目鲜艳的绿色和奔驰在跑马场上的白色、黑色或棕色骏马。
骏马英姿飒爽,看上去气势十足。
不过叶莺只能看到一半,另一半被建筑物遮挡住了。
叶莺收回目光,跟周磊和莫亦齐身后进保龄球馆。想到隔壁跑马场上奔驰的骏马,叶莺好奇地问:“隔壁是有客人了吗?怎么感觉马场里的马都被放出来了?”
周磊不清楚,不过他知道:“估计有人要挑马。”
保龄球馆里,色泽鲜艳的计分器下,彩色灯牌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音响里播放着激昂的黑人音乐,一个一个的保龄球被送到球道上,往球道深处的球瓶上滚去。
待球瓶全被击倒,便传来热烈且激动的叫声。
莫亦齐见状,走过去吆喝了一声:“哟,这就开始玩上了啊。”
先到的几人连忙走上前来和莫亦齐勾肩搭背,让莫亦齐陪着他们玩一手。
莫亦齐被拉走,就只剩下叶莺和周磊并排。
叶莺在这人群里看到了两个不熟悉的面孔。
一个穿着超短裙,过膝靴,扎着五颜六色的小彩辫。另一个乌黑的头发披着,身上穿着一件糖果色的连衣裙,肩上挎着背包,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小皮鞋。
她们两个,一个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们,另一个也坐在沙发上,只不过正襟危坐,她紧抿着嘴唇和眼睫毛颤抖着盯着叶莺看,似乎叶莺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眼神里都是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