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并没有被她吓到,想说什么反击,结果刚张口,就见徐予规从楼梯上下来,站在廊檐下。
他双手插兜,眉眼中都是轻描淡写。
和陆晚的怒气冲冲相比,他的闲适有些突兀,叶莺似乎都能想象到在这场谈判中,徐予规是怎样以压倒性的方式获得胜利。
陆晚也看到了徐予规,脸色又难看了几许,负气地转头就往外走。
叶莺看到徐予规朝她招手。
两人一个向外,一个向内,擦肩而过。
叶莺走到徐予规跟前,徐予规顺势揽住她。叶莺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比她的更烫,气温更热。
叶莺跟着他往屋子里走,冷空气的清凉让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叶莺说:“陆晚刚才和我说她要离开了,她说你是因为我才让她滚蛋的,她很生气。”
徐予规轻轻一笑:“你也这么觉得?”
叶莺想了想,皱着鼻子答道:“我和她的矛盾都是些小女生的矛盾,不至于劳驾徐先生如此兴师动众吧……”
徐予规眉头稍挑:“你觉得你不值得?”
叶莺老神在在,直言相劝:“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没必要为了我这样,女人有的时候可小心眼了,得罪了不好。”
徐予规被她逗笑,温润的眼眸,眼尾的褶皱都泛着柔色。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叶莺坦言:“不知道呀。”
陆晚所在的世界离她太远,她可以为了一碗绿豆汤跨大半个城市,陆晚却能让绿豆汤只为她来。
“难道是她那宠爱有加的外公叫她回去?”叶莺无意间这样一说。
徐予规“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胡言乱语,解释道:“她生日快到了,老爷子给她准备了生日会,很盛大,她作为主人公可不能不出席或迟到,老爷子最不喜欢人迟到。”
叶莺恍然大悟,又有些指责的意味:“那你怎么不跟她说呀,她刚才很生气的。”
徐予规却说:“我也确实想让她回港城。”
“为什么?”
“她在不好办事。”
“办什么事?”
徐予规意有所指:“你说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客厅,阳光倾洒在落地窗前,留下点状的光影。
叶莺将徐予规推到在沙发上,澄澈的杏眼此时沾染几分她并不常见的情绪,却显示出别样的生机。
叶莺爬上沙发,跨坐在他腰的两侧,天真烂漫得像只狐狸精。
叶莺说:“我不懂。”
徐予规好整以暇地笑:“既然不懂,回去睇多D书。”
叶莺还是第一次听他讲港话,与字正腔圆不同,港话的声线更低,也更随意一些。如同慢慢低语,漫无边际的聊,有一种说不清的亲昵。
叶莺回想着方才徐予规的语气,模仿着问他:“睇多D书是什么意思?”
“多读点书。”徐予规解释道。
叶莺觉得有趣,又学他讲话:“我确实书睇得不多,大学都没上。”
徐予规也笑,问她:“想继续读吗?”
叶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嗯?”
徐予规将她脸颊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道:“有想过继续读书吗?”
叶莺反问:“你供我读吗?”
她的瞳孔被光映着,泛着琥珀色。
叶莺说:“读大学很贵的。”
舅舅家就是不能一次性供四个人读书,所以才牺牲了她。她看得清她的位置,也没什么怨言。
徐予规却说:“你想睇,我就供你读。”
叶莺一怔,觉得这是一个长久的诺言。他既愿意供她读书,也就意味着愿意让她跟在身边。
叶莺微微一笑,像玛瑙的眼睛流光溢彩,她歪着头,有些不解:“我这是像电视里的金丝雀那样,被大佬圈养了吗?”
徐予规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怎么?不愿意吗?”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清点,眼神里有什么在蛰伏,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便有理由彻底将她驯服。
他藏得深,叶莺没感觉到这股危险,反倒认真在思考这件事。
叶莺问他:“你只是把我当没名没分的情人吗?”
徐予规反问:“你是这么认为的?”
叶莺摇了摇头,说:“不是。”
她贴上去,感觉他跳动的心脏,指尖在他的胸膛上流连:“我以为我是有名分的那种。”
叶莺说:“有名分的又怎么能是金丝雀呢?”
徐予规目光如炬,眸色微动。
是啊,她怎么会是金丝雀呢?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
她是那屏风上的白鸟,年深月久了,绣线斑驳了,羽毛暗了,发霉了,给虫蛀了,她也依旧在那屏风上,死也死在屏风上。
徐予规眸色深谙,问她:“想要什么名分?徐太太?”
叫徐太太时语气缱绻,却又轻描淡写。
叶莺有些不好意思,仰起下巴去亲他的喉结,来回应他那一句“徐太太”。
而他也乐于丢掉表面上的清心寡欲,抚上她如蝴蝶一样扑腾的骨节,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落地的窗帘被微敞时偷溜进来的风吹起弧度,阳光被切割,变成一点一点的碎金子。
杨管家本来还想叫人去清扫一下客厅,见到在客厅上相拥的两人,便十分有眼色地立马叫佣人们都退出去。
叶莺在很仔细很小心地亲着徐予规。
有情人即使呆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能饮水饱,遑论徐予规如今给予她无限大的勇气,让她碰上他的皮带,便有了一鼓作气的胆子。
叶莺此时很认真地在想,与其未来某一天失足,真的落在李胜那个疯子手上,倒不如现在痛痛快快痛上一回,不让自己后悔。
于是她愈发地缠绕在他的身上,被他托着后脑勺,深入交缠着,宛如藤蔓紧紧攀爬,交织,直到互相轻喘,需要呼吸。那个时候叶莺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褪尽,肌肤相贴,是触电一般,如同电流划过一样的战栗感。
叶莺此时已经一丝不挂。
而她的脸颊如同天边那被火烧过的云,一层一层,红的鲜艳,红的炽烈,任人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