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以为是徐予规的朋友邀的，可这声音一出来，她一顿，这不是张总吗？
而他旁边的女人……
叶莺身子一僵，对方对上她的那一瞬间也是一僵，两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似乎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碰面。
徐予规瞧见了，低声问道：“认识？”
叶莺摇了摇头，笑了一下：“不认识。”
整个用餐过程中，叶莺都是一言不发，徐予规偶尔给她夹菜，她也是不咸不淡地笑一下，之后便再无二话。
餐桌上除了徐予规和张宇天攀谈的声音外，其他两位女士就像不存在一样，叶莺倒是看了她很多次，陈琳琳却连一眼都不曾看向叶莺。
也就在这时，陈琳琳从位子上站起来，找了个借口离席。
叶莺见状，也谎称要去一趟洗手间，跟了过去。
只是还没跟过去多久，在拐弯的地方，叶莺撞上了陈琳琳。
陈琳琳应该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的。
叶莺看着陈琳琳一身黑色抹胸长裙，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比以往多了一丝女人味，想到陈琳琳与张总一块出现的那一幕，叶莺又觉得难以启齿。
叶莺问：“你在张家做的工就是这个？这就是为什么你拦着岁岁，不告诉她的原因？”
陈琳琳没有否认，她只是咬着唇，脸色有些尴尬：“叶莺，你不要告诉岁岁好不好？”
叶莺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情绪，就感觉心放在绞肉机里绞，又疼又气。她抓住她的手腕，问她：“是不是张宇天强迫你的？”
陈琳琳想要挣开叶莺的手，道：“你别管。”
叶莺却死死抓住她的手，眼里露出一抹难以置信：“是你自愿的？”
陈琳琳轻轻闭眼，再睁眼时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我说了，你别管我！”
叶莺几乎是喊出来的：“他结婚了！”
“结婚了又怎么样？！”
陈琳琳一把甩开叶莺的手：“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叶莺身子一僵，脸也怔住了。
陈琳琳轻轻一笑，撇过眼去：“我和岁岁欠张家那么多钱，利滚利，怎么都补不齐这个窟窿，我没你这么漂亮，也没你这么有福气，当初李胜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补齐了你爸在外面欠的钱，
如今这个新来的徐先生也愿意护着你……”
陈琳琳嘲讽一笑：“叶莺，我不是你，我没得选。”
叶莺心口一滞，感觉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咬，她挡在陈琳琳面前，义愤填膺道：“不，你有得选，他们放高利贷，这是犯法的！”
说着，叶莺缓了神色，抓住她的手，语气急切道：“琳琳姐，你相信我，当初我能把李胜送进监狱，这次我也可以——”
陈琳琳却推开她，讥讽一笑：“叶莺，你就不想想当初李胜为什么会着你的道？要不是李胜太想要你，他又怎么会上你的当？”
见叶莺咬着唇不说话，眼里执拗不减，陈琳琳说：“你不要天真了，当初你对付一个李胜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现在你要对付的是一整个张家！你知道和我一样处境的女生有多少？你知道她们有多么想逃离这样的生活，可没有一个人成功，在清河镇，张家就是天！你想和张家为敌，你也不想想你有几条命够用！”
叶莺一顿，撇过头，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用手擦了擦，固执地说：“我不管，我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叶莺！”陈琳琳将叶莺压在墙壁上，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是救世主，能救所有人？！要不是有一个徐先生替你挡在面前，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这样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
叶莺手指蜷缩起来，眼泪把声音都变哑：“我不想当救世主，我也没那么好心，从始至终我想救的也只有你一个。”
叶莺说：“当初我妈发病，要不是你和岁岁及时出现，拦住她，我说不定早就被她砍死了。所以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越陷越深，我做不到。”
叶莺说完就走了，陈琳琳面色凝重，不一会儿眼睛也红了。
她转过头，吸了吸鼻子，想到叶莺执着的神色，她哽咽着，眼眶越发红了。
叶莺回到餐桌前落座，还在和张宇天聊天的徐予规注意到她微红的眼睛，忽地打断对话，侧目问她一句：“怎么了？怎么上了个洗手间后脸色这么差？”
叶莺摇了摇头，只指着一直在拉的小提琴，道：“这个曲子太好哭了。”
说着，叶莺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说：“罗密欧和朱丽叶，我在楼上就听哭了。”
徐予规眉梢微挑，有些哭笑不得。
他见叶莺的纸巾全湿了，又给她递了张新的：“那是舒伯特小夜曲。”
叶莺：“……哦。”
徐予规见她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叫来服务生，让拉琴的人换首曲子。
换完曲子之后没过多久，陈琳琳也回来了，她看上去除了眼尾有些发红之外，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叶莺沉默地吃着晚餐，陈琳琳却一反刚才的态度，积极主动地给张宇天布菜。
等到几人吃得差不多了，张宇天想着这一整个晚餐的时间，徐予规都避重就轻地不谈生意的事情，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笑意盈盈地看向徐予规：“徐先生没尽兴吧，我们换个地方继续？”
徐予规欣然应允。
出餐厅的时候，叶莺坐进车里，余光见陈琳琳挽着张宇天从餐厅里出来，两人站在门口，张宇天忽然捏住她的下巴，神色很凶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琳琳背对着门口，餐厅的光线照在她高挑的身形上，明明是背光的状态，叶莺却好像能看到陈琳琳发白的脸色。
叶莺瞧着，眉心一跳，忽然明白了什么。
正巧徐予规的声音传过来：“你在看什么？”
叶莺慌张收回目光，却不小心撞进徐予规的眼睛里。
见他黝黑如深渊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轮廓，她忽地直起腰，双手搭在徐予规的肩膀上，环着他的脖子，十分认真地说：“作为你的女伴，我可以提个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