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不知道张宇天和徐予规聊了什么,只是单方面对于张宇天这张满脸笑容的脸,感到生理性厌恶。
于是她关上了窗,灭了松香,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忍不住在想张宇天的那个笑,总觉得有些不安。
张宇天在这个时候笑,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莺忧心忡忡,去拿手机给陈岁岁打电话,想问她知不知道什么风向,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她们的通话时间。
陈岁岁接得很快,似乎也是想给她打电话,没想到她率先拨过来。
陈岁岁的声音有些激动:“莺子,案子有进展了!警察那边查出来是李胜干的了,王然的嫌疑已经被洗脱了!”
叶莺心里一咯噔,回她:“是吗?”
“是啊,听说警察现在要去张家把李胜缉拿归案呢!”
真凶抓到,陈岁岁的声音喜滋滋,还带着控制不住的雀跃,可叶莺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张宇天的那个笑脸,一种恐惧油然而生,从心底蔓延。
李胜被抓,她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现在却越发感到害怕呢?
她转身看向窗外。
日落西山,张宇天已经离去,院子里独剩徐予规一个人。
他坐在椅子上,椅子是竹子做的,结实坚硬,就算是一米八往上走的他,也能完全容纳。
他在品着桌子上最后一杯凉茶。
黄昏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拖得又长又细,他扭头看着一旁新购入的绣球花,在夕阳的光线下像是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橙色的薄雾,将原本的花色都覆暗几分。
叶莺瞧着出神,连电话那头陈岁岁叫她的名字她都没反应过来。
“莺子!叶莺!”
陈岁岁又叫了她几声,叶莺才回过神来,她“啊”了一声,听到那头陈岁岁说:“真的得谢谢你们家徐先生,要不是他的话,张家怎么可能真的让李胜出来?说不定想尽办法帮他脱罪!”
叶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到底徐予规和张宇天说了什么,谈了什么,才让张宇天如此心甘情愿将李胜推出来?张夫人可是把李胜当作宝的,张宇天这样做,张夫人不得闹翻天?
想到张宇天最后那个笑,那个眼神,叶莺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心不在焉道:“岁岁,我现在有点忙,有什么事明天再聊好吗?”
陈岁岁感觉到叶莺声音的疲惫,也没再说什么,只让叶莺好好休息,不要太累。
叶莺挂断电话之后,脑海里不期然想起陆晚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可陆晚当时说得模棱两可,如今回想起来,只会记得跟在徐予规身边的女人没有什么好下场。
叶莺想着想着,陆晚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她一大跳。
陆晚说:“是不是在想,张宇天那家伙和徐予规谈了什么生意,竟然让张宇天走的时候这么高兴?”
说话期间,陆晚已经走进房间,看到屋子里的陈设。松香木,波斯地毯,还有一张席梦思的床。金丝楠木的家具,梳妆台上只属于小女生的首饰香水,还有一些化妆品,房间是好房间,装修是好装修,就连屋子里的窗帘都是极有格调极值钱的。
陆晚走过去,抚摸着柔顺窗帘上的绣花,不禁有些感叹。
“让人在给他卖命之前,给人有求必应的物质条件,让人以为自己被泡在了蜜罐里。”
陆晚说:“他用惯了这种手段,所以做起来如此得心应手。”
叶莺见她回来,嘴角没有笑,脸上的表情也很淡,像是正儿八经地和她在讨论这件事,没有一丝幸灾乐祸。
叶莺皱着眉,抿了抿唇,道:“你不是讨厌他赶你走吗?”
陆晚却一改之前的态度,悠悠道:“他毕竟是我的徐叔,哪有亲人讨厌亲人的道理?再说了,我既然都要走了,也不好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可跟你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叶莺反驳道。
陆晚轻笑一声,非常轻易地推倒叶莺的理论,也不知道是说给叶莺,还是说给自己的。
“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这么多年,没有血缘,也有情分啊,难道这些年这些情分都分文不值吗?”
说着,陆晚松开窗帘,看着窗外的院子里,方才徐予规坐着喝茶的地方,此时人去茶凉。
陆晚想到自己回来时和张宇天打了个照面,张宇天那时满面春风,见到她时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知道蒋晓丽吗?我们都叫她Cathy,港大新闻系的高材生,跟了徐予规两年,结果最后被徐予规送到一个七十多岁老头床上。”
陆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凑过去失笑道:“你知道吗?那老头还有性虐的毛病,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了过去,到最后Cathy受不了自杀了,他还挑了一个长相差不多的人送了过去……”
叶莺看到陆晚的眼睛里全是冷漠的笑.
“你觉得你的下场又比Cathy能好多少呢?”她缓缓道来,“我上楼的时候还听见仆人在说,徐予规在琢磨着要把你送给张宇天呢。”
叶莺脸色微变,想到张宇天那满脸油腻的笑,咬了咬唇:“不可能。”
陆晚却反驳道:“怎么不可能?他徐予规想要借老太爷的手插手内地矿业,张家就是他下手的目标,如今他借陈琳琳的事情逼着张家退让,又用张家那三十多亿的订单做威胁……眼下张氏矿业已经近在咫尺了,张宇天既然主动开口拿你做交换,牺牲掉你一个小小的情人,他又有什么做不到呢?”
叶莺脸色发白,嘴唇也褪去了不少血色。她不禁想起张宇天与徐予规对坐谈话时,两人相视一笑的笑容。
叶莺蜷缩了手指:“他不会的。”
可隐隐发颤的嗓音和扣紧的手指显示了她真正的情绪。
陆晚瞧出来了,冷冷一笑:“你还是不了解Steven,他三十岁就能坐上港城商会的位置,一坐就坐这么多年,历年来最年轻的也不过四十出头,你可想而知,他的手段有多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