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回答,直接回了病房。
一进屋就看到董晨晨用背背朝我们,护工举着汤勺一脸难色,我接过汤勺付清今天的费用,让她回去休息,明早七点半以前来到病房就好。
护工一走,我就让董晨晨转过身来吃东西,见她不动,我上手强行把她扳过来,又把床头摇高,用被子固定住脑袋,然后喂到她嘴边。
“张嘴。”
见她不张嘴,我又说:“想绝食寻死,逃避欠我的债务吗?”
她毫无情绪的眼波,这才有了丝波动:“是怕欠你太多,更还不起。”
“总得吃饭养足精神,才能尽快赚钱还我,别因小失大呀。”
说到最后我笑了笑,想缓和下气氛,但董晨晨还是不看我,好在嘴巴总算张开了。
只是才喂了七八勺,她就摇头表示不要了,我撕下一条鸡腿:“再吃点肉。”
“吃不下了。”
“多少吃点,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她总算长了口,可刚咽下去就泛起恶心,等我把垃圾桶拿到床边,她就全吐了出来。
我拍着背,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等她吐完,我拿来水让她漱口,并问她还想不想吃,她捂着口鼻摇头,一副闻着味儿都恶心想吐的样子。
我把鸡汤盖起来并放到离床最远的门口,把床放平让她先休息会儿,然后去医生办公室找到医生,询问她有没有脑震荡的症状。
“拍过片,可能是椅子砸在额头的位置,没怎么伤到脑干,片子看起来还挺好的。”
“那,有没有验过早孕吗?”
医生愣了一下:“没有,她有症状?”
“嗯,刚才吃点东西就吐了,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别的原因,我想排除一下这个可能。”
“行的,我开单给你,取了小便送去化验科就行。”
我想了想,说:“还是抽血做血检吧,她情绪不太好,万一确诊我再告诉她。若她问起,就说是做血常规。”
医生挺好沟通的,加上董晨晨有出逃的经历,便同意了。
自己送检结果会出得快一点,但担心董晨晨又玩逃跑那套,我只好请抽血的护士帮忙送一趟,并从买给董晨晨的零食中,拿了盒巧克力请她吃。
一个多小时后护士送来化验单,我在过道上看了未怀孕的结果时彻底松了口气儿,随即揉成一团装进口袋里走了进去。
董晨晨的视线,跟着我的身体移动,我来到床边时,她问我检查结果是不是出来了。
“嗯,出来了,指标都挺好的。”
“给我看看吧。”
“交给医生了,住院期间的检查结果都得给他们。”
董晨晨没有起疑,只说:“指标都正常的话,那明早能出院了吧。”
“不可以,除非你饮食上能下得去,不然得留在医院打营养针。”见她不说话,我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是因为我昨晚逼你还我钱的事而生气不吃,那必要的,我没有真的要你还钱的意思,只是见你过于消极,才想用这个方法逼你振作而已。”
董晨晨始终没有说话,垂着头看着被子某处,在我以为她对这些话毫不在意时,白色的被子上就多了湿润,一朵一朵地晕染开来。
我在心底叹了声气儿,拿来纸巾给她擦泪,她却扭头躲开了。
“真生我的气啦?”
“没,”她哽咽着,“是我没脸见你。”
我用手指戳戳她的脸:“这不是你的脸,难道是你的后脑勺?”
她没被逗笑,眼泪还流得更多了,我把她搂过来,拍着她的背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伤口又得崩开了,到时候受罪的可是你。”
她靠着我的肩,哭得更大声,啜泣着说:“阮离,我真没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却还是说了要和你绝交的话,也知道你问我要钱也是想鞭策我振作。可我却先说出要绝交的话,我真的觉得自己不配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理解,我都理解,动物都有脾气呢,何况是人,人在气头上难免会说些胡话,我没往心里去,你也别多想。若真在乎我这个朋友,你就赶紧振作起来,该吃吃该喝喝,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我确实吃不下,一想到昨天的遭遇,我就觉得很丢脸,连医院的护士都看到了我被当成小三乱揍的新闻,私下对我议论纷纷。我真的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光了,我真的不想再在这里了。”
我把她的脑袋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那你觉得你是知三当三吗?”
“当然不是。”
“那你就是受害者,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丢脸,要挺直腰杆搜集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怎么搜集?又有谁能帮我?”
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杜霆之在打听秦牧的身份背景,顾晔承则已经调整清楚了,只要你这边能提供他表明过单身的证据,比如聊天记录,电话录音之类的,他们会想办法让局势扭转的。”
董晨晨想了想:“我没删过聊天记录,他确实说过我是他第一个女人、要娶我当老婆之类的话。”
“那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找?”
董晨晨随即把手机递给我,在我接住时她却没松手:“这样对他,真的好吗?”
心软是女人的通病,我语重心长地说:“是他不讲道德在先,你还和他谈何情面?人善被人欺,你若对他有一丝念想或不忍,那你所有的经历都是活该,且再也换不来别人的同情。”
她咬着唇,直到下唇都咬出一个明显的牙齿印,她才慢慢松开手。
怕她反悔,我拿过手机找到秦牧的头像,输入初恋、第一次、老婆之类的关键词,还真找到了秦牧在追求期和恋爱期多次表明自己是单身的话。
我按照时间截图,整理成一个文档,却在发给谁时犹豫了。
杜霆之说过会帮忙,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微妙了,若再找他帮忙,只怕界限会越来越模糊。
至于顾晔承,俗话说好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我也该遵守这个准则的。
但转念一想,董晨晨好歹也在顾晔承公司做过事,就当他为前员工伸张正义吧。
于是我用董晨晨的微信号加了顾晔承的,加上后把文件发给了他,并以董晨晨的口吻说:“谢谢顾总帮忙,我真的感激不尽。”
好几分钟过去,顾晔承回复了句:阮离,玩身份扮演可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