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霆之面露歉意:“这事确实是我处置不当,这样吧,为表歉意,我请你吃饭。”
我眨眨眼睛:“这午餐刚吃了一会儿。”
“没事,民以食为天。”
“可天无穷大,我肚子的容量却是有限的,我还很饱,今晚是吃不下了。”
他被我逗笑了:“那今晚先不吃,记在账上,改天我再请。”
从杜霆之的办公室走出来,我整个人如释重负,身体都感觉轻了好几倍,可回到工位时我又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顾晔承也一直想让我见见程静怡,说给我做心理疏导,人际关系有亲疏远别,兴许程静怡现在与顾晔承更为亲近,她在杜霆之那儿出示我一切正常的报告,却会在顾晔承那儿给我挖坑……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以至于下班回到家,我的心都隐隐不安,原本期待与顾晔承通话的心,也变得排斥。
都说精神病会遗传,万一我真的成了林秀月二号……
刚想到这儿,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看到“顾晔承”三个字时,我第一反应是把手机静音,并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我并未感觉到轻松,只觉得一阵可悲。
我那么抗拒看心理医生,无非就是被诊断出真有精神疾病的隐患,而被顾晔承所嫌弃甚至抛弃。
可如果他已经知道了,那我掩耳盗铃的行为除了自欺欺人,就没有什么用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儿。
与其一直活在这份惊恐里,不如正面面对吧。
于是我接起就快自动挂断的手机,喂了一声后:“你忙完了?”
“刚吃完午餐,有一小时的午休时间。”
顾晔承那边很安静,他声音慵懒,我忍不住问道:“你在午睡,那要不要继续睡?”
“在床上躺着,但睡不着,就想和你说说话。”
我哦了声:“好啊,我也刚到家,董晨晨还没回来,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那吃饭了吗?”
“没,午饭吃得太饱了……”说到这儿我迟疑了下,再开口时还是决定说出来,“对了,你知道我今天的午饭是和谁吃的吗?”
顾晔承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沉默几秒后,才说:“反正不是和我吃的。”
以我对顾晔承的了解,他这番冷中带热的话,已经透露出他知道中午的事了。
但我没有戳破,只道:“我也想和你吃,可你跑到地球的另一边去了,恰好杜霆之有空,便提议和他以前的学妹一起吃个饭,说他学妹是心理医生,他担心我在之前的事故中受到刺激,说借吃饭的机会让她学妹帮我诊断一下,结果你猜我在那里看到了谁?”
“谁?”
他都知道了,我还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用兴致勃勃的语气说:“程静怡,杜霆之的学妹原来是程静怡,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会这么小……”
说到这儿我故意顿了顿:“不过,她有和你提过我吗?”
顾晔承沉默少许,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浑厚了许多:“她没提,不过有往朋友圈发照片,坐她对面的人露出一截手腕,我觉得像你,就问了她。”
“凭手腕识人?”
“对,所以现在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
这是我没料到的,我嗯了声:“那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说了杜霆之请她吃饭并顺带帮忙看一下朋友的精神状态的事,但她看到你还是挺惊讶的。但她觉得你不希望杜霆之知道以前的经历,所以就装作不认识你。”
我哦了声:“那她有和反馈我的情况吗?”
“说了,说你现在挺好的,生活还算正面,也从以前的痛苦里走出来了。”
“她真这样说的?”
“嗯,莫非你觉得她说的不对?”
我连忙打起哈哈:“当然是对的,我觉得她说得非常准,只是你整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恹恹的,让我觉得另有隐情一样。”
“隐情倒是没有,”他好像换了个睡姿,声音变得更有中气一些,“只是我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
“就……”他说到这儿,轻叹一声,“算了,再说下去,你该觉得我小气了。”
见顾晔承这样,我只能说:“你有话就说吧,你这样说一半藏一半,只会让我更胡思乱想。”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之前好几次提议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你都很抗拒,可杜霆之一提你就同意。我总感觉,在我和他之间,你更听他的话,而女人听男人的话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我连忙辩解:“原来你是在意这个,那是你误会了,其实杜霆之已经提过很多次了,但我一直拒绝。可他毕竟是我的上司,是我的老板,我作为下属很多时候再不愿意也得配合一下。这与听不听他的话没有关系,更不存在你担心的情况。”
顾晔承轻飘飘的来了句:“是吗?”
他这语气可谓是伤到我了,我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不然你觉得还有什么理由?比如我其实也喜欢他,在你和他之间摇摆不定?其实他今晚也要请我吃饭,但我婉拒了,如果你是这样看我的,不如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请我吃晚饭的事还算不算数?”
我越说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大,顾晔承有些招架不住,连连求饶:“好,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先别说了,这事儿确实有可能是我态度过激了,但你也得理解一下我,我们和好后就一直没多少时间单独相处,每个的沟通方式都是通过手机,所以我会有危机感。”
我哼哼几声:“你有危机感,就要调转枪口对准我突突吗?其实我何尝不想每天都看到你,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得以工作为重,所以我也一直再撑,我也撑得很辛苦!”
我原本不想哭的,可说到这儿,情绪突然有些失控,声音一下子就带上了哭腔。
顾晔承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他有些慌张地说:“老婆,你哭了?你别哭,我没有要惹哭你的意思,我只是太在意你才会口不择言说了一些敏感的话。”
我吸吸鼻子:“覆水难收,道歉也没用了。”
他有些着急:“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提了个不可能完成的要求:“除非你天亮之前,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