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将清凉的舒缓油涂在我颈侧。
良久，我才渐渐缓过来，咽喉不再刺痛。
梁君屹一直陪伴在我身旁，焦急而紧张地注视我。
「你的婚宴呢？」我问。
「从未有过婚宴，孤和虞玫玫的成婚是演戏，故意麻痹虞骁的警惕心。」他回答。
我惊讶：「你早就知道虞骁叛变？」
「四年前，就知道了。」梁君屹握住我的手：「四年前的春天，你我都刚过二十岁生辰，我请求父皇给我们赐婚，就在当天，父皇收到暗探传来的密报——虞骁和鞑靼勾结。
可虞家世代忠烈，在边关盘踞近百年，根基非常深厚，贸然惩处虞骁很可能引起边关暴动，只能徐徐图之。」
梁君屹掏出手帕，将我手指上的血污一点点擦净，动作温柔而细致。
他继续说道：「我和父皇商议后，决定采用姑息养奸的策略，先纵容虞骁，让他越发骄傲自满，逐渐松懈警惕性。
娶他的女儿是计划之一，之所以选虞玫玫，不选你，是因为我想把你从整件事中摘出来，让你干干净净不惹尘埃，所以我极力斩断你和虞家的关系。」
难怪他不同意我听从虞家的联姻安排，也不允许我和虞玫玫争宠。
「明日在朝堂上，你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递交第一封弹劾虞骁的奏折，孤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早就与虞家断绝了关系，虞家被清算时你将毫发无损。奏折，孤已经帮你写好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泥金笺。
上面洋洋洒洒数千字，文采斐然，慷慨激昂，刻意模仿我的文风，采撷我惯用的词句。
我不知道梁君屹准备了多久，他的用心简直力透纸背。
目光对上他清湛的凤眸时，我看见一泓深情，半顷惆怅。
「孤知道自己已经伤透了你的心，可能终此一生都得不到你的原谅。
虞玫玫是虞骁最宠信的女儿，为了把戏演的更逼真，孤假装很爱她，在她面前诋毁你、羞辱你，让她自我感觉良好，给虞骁吹耳旁风，从而使虞骁越发松懈警惕，在她大婚之日从边关赶回来。
我和父皇趁此机会，从各地调遣十万官兵和八员新将领接管漠北边疆军务，全面封锁消息，刚刚才收到信报，山西军和虞骁的部将发生流血冲突，好在我军已经镇压了他们，成功收回兵权。」
我深知这四年来的血雨腥风、步步为营，完全不是几句话所能概括的。
如果直接采取行动捉拿虞骁，虞骁很可能直接叛国，带着部下倒戈向鞑靼，打开国门让鞑靼进来烧杀劫掠。
那样的话将损失惨重。
梁君屹只能拼尽全力，一点点让老谋深算疑心极重的虞骁放松警惕，坠入陷阱。
为此他献祭了我们的爱情。
我不怪他。
可是，死去的心无法再活过来。
我无法对他重燃爱意。
我默默转头，回避他炙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