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王子和哲哲用生硬的汉语夸我是位美人。
虞骁大笑着,说我在皇宫里以「人淡如菊」著称。
「菊花?不,不像她。」鞑靼王子摘下窗外的虞美人,不由分说地给我夹在耳畔:「这,适合你。」
我劈手将虞美人夺下。
鞑靼王子面色有些不善,不满地朝我父亲嘟囔了几句。
「虞倾澄,不准对王子不敬。」父亲出声训斥我,眼中寒光毕露。
镇国剑在他身侧卧着。
我毫不怀疑,如果他觉得我不够听话,还是有告密倾向,会一剑结果了我。
此刻我悠悠捻着花茎,冲王子缓缓扯出一个娇媚笑容:「这花,我很喜欢,我也想送你一些花。」
我将月季、蔷薇、凌霄、一品红洋洋洒洒采了一大束,塞到两个鞑靼怀里,逗得他们眉开眼笑,拉我坐下喝酒。
父亲一直在旁边观察我,测试我的服从性。
我极近热情地与他们喝酒,喝到他们醉眼惺忪,窗外暮色将至。
「父亲。」我提醒虞骁:「喝完这一杯,就该去参加虞玫玫的婚宴了。」
我一手扶住酒盅,一手持壶斟酒,将三杯酒恭敬地递给他们三个人,我给自己也斟一杯。
「敬金钱!敬美人!敬战争!」男人们醉醺醺的大吼,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在心中默念十个数。
数到十时,毫不意外的,他们捂住胸口喊痛。
从窗外采集的野花里,包含曼陀罗和一品红,汁液都有毒,我用袖口反复碰触断裂的根茎,让布料中浸满毒液。
最后一次斟酒时,他们已经半醉,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
我将袖子浸在酒盅里泡了泡才端给他们。
「怎么回事?」我爹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快速夺走镇国剑。
剑身极重,我脚步踉跄,凝结全部意志力,狠狠将剑锋送入鞑靼王子胸口。
鲜血喷溅在我身上,我抽出剑再狠狠捅入他脖颈。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我脑海中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让敌人死。
鞑靼王子被毒素和酒精麻痹得反应迟钝,眼睁睁看着看着自己身上出现两个血窟窿。
我转身对付鞑靼哲哲,他慌忙逃跑,蠢笨如猪的身躯在地上乱爬,我追上去捅穿他后背。
一剑,再一剑。
惨叫声震天。
冰凉的镇国剑在我手中变得温热湿滑。
满眼血红。
「贱人!敢杀老子的客人?」父亲撑着墙站起。
我将剑锋对准他。
「反了你了,还想弑父?来啊,来!」他双目猩红地朝我呐喊。
窗外月影徘徊,照亮室内恐怖血痕,我举着重剑面对我的父亲,伤痕累累的灵魂在这一刻庞大又悲怆。
我是他的女儿,继承了他骨子里的恶毒、狠辣、爱财。
但我终究和他不一样,我不会放弃做人的基本原则。
我绝不叛国。
杀了他,杀了他,我的欲望在叫嚣。
他没有养育过我,他抛弃了我,他丧权辱国。
可是,可是,我是人,我不是野兽,我人性未泯。
就在我摇摆的空档里,他冲上来夺走镇国剑,将我狠狠掼倒在地,大掌掐住我脖颈。
「去死吧!」他满眼毒辣恨意:「你还不如虞玫玫,老子让她烧了账单她照做,让她陪可汗睡觉她也照做!而你毁了老子所有计划!我掐死你!」
我拼命反抗,可不及他征战沙场多年,身体被麻痹也照样孔武有力。
他单手掐住我脖颈,另一只手提起滴血的长剑直刺我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羽箭铮然射穿窗纸,正中虞骁手腕。
「倾澄!」梁君屹翻窗而入,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窗外,黑甲军铿锵而动,快速包围整座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