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自家要掏出一百五十两银子,黄氏当场就炸了!
“凭什么?又不是我们江家非要毁约,谁让你家老太爷那么快归西了。怎么你陈家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老娘现在怀疑,你陈家早知道老太爷快不好,到时候我们江家不会同意把孙女给你们,所以故意给高价想骗我们的赔偿。”
“老娘也要去衙门告你们,告你们……告你们明知自己亲爹快死了,还做个圈套让我们跳。对,就是圈套。”
江雁儿听见黄氏这一番说话,倒是十分佩服起来。
果然牵扯到银钱的事,黄氏半点亏都不会吃。
陈乐平脸上立马如乌云密布,就差电闪雷鸣了。
他恶狠狠盯着黄氏,大喝道:
“你这个老虔婆,胡说八道!我们陈家下重礼,是因为江氏八字适合我家老爷子。”
“当日你们拼命吹嘘自家孙女八字多好,想把礼金往高了抬。今日又想把脏水泼到我们陈家头上,当我陈家人是冤大头吗?”
当日江家只想将江雁儿卖个最高价,不会管她的死活,两家人心底那点阴暗的小心思,他们彼此一清二楚。
如今两家谁也不愿意背上不好的名声,自然是狗咬狗,两嘴毛。
眼看着两家人又要闹开,范里正头上是阵阵发痛。
但他终究是做了二十多年里正的人,自然很快有了主意。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先听老夫说几句,各位议议是否可行。”
在竹潭村,还是范里正说话最有权威。
几个村民上去劝架,终于把战力十足的黄氏拉开了些。
“咳咳!”
范里正拄着拐杖,重重咳了两声,这才开口道:
“江家丫头既然不去陈家,那江家收的五十两礼钱,应该尽数还给陈家才对。”
黄氏听到这里,又想开口反驳。
就见江崇德恶狠狠瞪住她,右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打,黄氏这才慌忙捂住嘴,委屈巴巴的不敢再开口。
然后在竹潭村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江崇德点头表示同意。
范里正见状,满意地颔首。
他并不搭理黄氏,接着转向陈乐平道:
“至于毁约的赔偿,老夫觉得以五十两的两倍计算实在太违常理,难免会引人诟病,觉得你陈家有讹人之嫌。传出去,对陈家的名声也不好,或许还会招去祸灾。”
“不如就按一般人家抬小妾,给五两银子的礼钱来算。江家共赔给你陈家十五两,陈掌柜觉得如何?”
陈乐平抬头看了一圈院子里越来越多的村民,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今日他怎么也不可能在竹潭村占到便宜了。
当今建和帝对陪葬之事也是禁得十分严厉,所以他并不敢真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传得满城风雨,对陈家也无好处。
陪葬的人是必须要有的,却只能悄悄的进行,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陈乐平上下打量了江雁儿一番。实在有些不明白,大哥为何会花五十两的高价,非得给老爷子定这么一个丑不拉几的村姑,退了也好。
想想能赚上十五两银子也不算亏,而且……这笔银子或许能落下做自己的私房。
陈乐平心里打完小算盘,终于咬咬牙,点头应承了下来。如今赶紧找个别的女子才是正事。
见陈乐平也点头,范里正和众人都长舒了口气。
可是黄氏闻言又变了脸。
她想到自己这两天下来,挨了那么多打,面子里子也都丢得一干二净,结果之前的五十两银子成了空欢喜一场,现在还要倒贴十五两。
黄氏那心啊,就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刀又一刀,痛得她捶胸顿足。
她也不用装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哭起来,一拳一拳锤着自己胸口,哭得那是肝肠寸断。
“哎呀,没天理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这是要逼死我老婆子呀。”
“当家的,前两日付了县城宅子的费用,咱们家哪里还有余钱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对黄氏来说,这倒是实话。
县城里一套四进院的大宅子,没百十两银子可置办不下来。
后期加上还要修缮、置办家具之类,江家此刻手头上,的确是没太多闲钱。
还有二房的江承华和江承贵要读书,二孙女江欣儿也已经在说婆家……
家里一堆的事都等着用银钱呢,哪里有多余的还给陈家。
“你们直接逼死我吧,拿我老婆子的命去抵钱,一了百了啊……”
黄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捶着地,嚎得要死要活。
江崇德眼见着自家婆娘是要撒泼到底了,他只得跺跺脚,自己亲自回去取银子。
眼看着黄氏哭着喊着都不带歇,有人上去劝,也被黄氏狠狠甩开,那声音吵得众人都恨不得捂上耳朵。
江雁儿心下突地一动。
自己一旦回到江家,只怕难逃黄氏的报复。
不如,乘机带着三房从江家分出去。自己有系统呢,还怕后面日子不能过得越来越好吗?
下好决定,江雁儿便抹一把眼泪跑去拉住黄氏的衣袖,哽咽道:
“奶,雁儿知道如今家里难,但六十五两银子总是能凑出来的。可怜等爹爹回来,他的腿废了做不了事,还得吃药养着。”
“雁儿和莺儿又都是不顶用的女孩子,我们三房以后只能靠爷奶和各位叔伯照顾了。奶,您可千万别抛弃我们,不然我们可怎么活呀。”
江雁儿一脸惶恐地扯住黄氏的衣袖,就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咪,可怜又无助。
黄氏听了她的话,瞪眼一愣,哭声倒还真是慢慢低落了下来。
她心里暗暗盘算起来。
是啊!老三已经成了废人,膝下又只有两个女娃,三房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就算重新卖了江雁儿,没了陈家,这个臭丫头估计连五两也卖不起。
而且卖掉的银钱,说不定还不够填老三那个无底洞。
以后江家搬去县城,难道还要养着这全是废物的三房,再拖着三房去分家产吗?
看看一旁穿得破破烂烂的丁氏就知道了,傻了吧唧的养着一个药罐子儿子,连累全家人都过不上好日子。
哼,自己才不会干那种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