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煦还是那个老样子，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有几分江湖女侠的洒脱豪迈，其实胆子小又爱撒娇，还经常临阵脱逃。但她身上有一个难能可贵的优点，那就是性格坚韧而乐观像只打不死的小强。
“还真的是你啊！我这双铝合金的狗眼总算派上用场了！”
要不是程然及时伸手抵住了她的额头，估计她这会儿都要手脚并用爬到她身上去了。虽然两人的确许久没见过面了，但这份黏糊糊的热情她可消受不起。
“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
印象中她记得谭煦家明明在临溪那边啊，她中考的时候目标院校也报的是四中，为了就是下课能回家吃口热乎饭。话糙理不糙，她以前也有考虑过要不要报九中，这样就能选择走读了，而且九中离N大很近，但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之下去了附中。
谭煦不知道她已经神游天外了，嘴巴一下子瘪了下去，伸出两根食指抵在指尖戳了戳，神色万分哀怨地控诉着她。
“这么久不见，你怎么一点都不想我！你无情你冷漠你无理取闹，都不关心一下人家最近的生活动态！点过赞的人都知道我又搬家了，你作为我最好的朋友居然连浏览记录都没有！”
什么浏览纪录？
程然想了老半天，才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哦，你说企鹅空间啊？我好久没登了，密码也给忘了，改天……算了这不重要，你现在搬到这边来了？我记得你不是在四中吗？”
谭煦闻言脸色好了几分，然后双手往前一摊语气无奈道。
“这不是谭老板业务范围广嘛，上到修冰箱彩电，下到搞装潢水管，后来蹬着他那辆破三轮重操旧业卖起了肠粉。现在稍微稳定了点，也算是有个门面撑着了，我还能怎么着？只能子承父业跟着跑来跑去了，毕竟将来老谭两眼一闭，还不得我给他撑起家业啊！”
“……”
那你可真孝顺啊。
程然还没说话，谭煦伸手搂过她的脖子笑了一下道。
“对了，我现在转到九中来了，所以咱两现在可成死对头了。要是被你们附中的人看见我两勾肩搭背，会不会以为你里通外敌啊？”
“？”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虽然附中跟九中这几年是竞争对手，但也不至于这么水火不容吧？程然侧目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神色有几分不解道。
“不至于吧？怎么就成死对头了？去年不是还一起举办过篮球友谊联赛吗？”
谭煦听了这话也停下脚步，嘴巴张得大大的，上下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后盯着她啧啧称奇道。
“人类迈入文明时代也不过如此啊。友谊赛那都是什么时候的陈年往事了，你知道这段时间网上有一个顶得很火的帖子吗？”
程然摇了摇头表示虚心请教，谭煦见状也叹了一口气道。
“那就难怪了。就是有个自称是九中内部人员的号，爆出了附中恶意竞争抢走生源的消息，这一下两边的人可不都得炸啊。我一个刚来转校生都被针对了，幸好得知我是从四中过来之后，他们才没有揪着不放。”
“后来你们附中老师过来和我们协调，而九中也配合调查，最后查出那个爆料的人原来不是学校的内部人员，而且爆出的消息也不属实。本来这事已经快要平息了，结果开学的时候你们的附中又有人喊话，说今年本来有几个尖子生准备报你们学校，后来被九中从校门口把人抢走了。”
“这下新仇旧恨一起算可不得大爆炸啊！那个清水帖本来是两层水泥毛坯房，现在都被盖成摩天大厦了，唾沫星子满天飞，看见对方好像不骂上两句都有点不礼貌了。”
“所以咱两现在啊，好比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因为家族世仇从而不得不当一对苦命鸳鸯……”
眼见她要滔滔不绝地念叨下去，程然忍不住抚额打断了她的叨叨絮絮。
“停，你这是什么瞎比喻啊。应该没这么严重吧，我在附中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或许也是谣传，过两天就没了。”
但后来事实证明这事不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可谓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课间走廊上的同学都围在一堆讨论着那个帖子，细数着附中和九中这几年的恩恩怨怨，要不是老张偶尔会上来巡逻，他们都要拿出手机“礼貌”问候一下对方了。
周乐半坐在徐曳课桌上，一只手随意搭在老金的胳膊上，一条腿垂了下来抵在桌子角对宁鉴严肃道。
“你们九中……”
宁鉴立刻言简意赅道。
“不知全貌，不予评价。”
周乐闻言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扒着宁鉴的桌子不肯松手。
“嘿，我哪是要问那个啊！我是想问你们九中那个‘红格子跳完蓝格子跳’是真的吗？学生会有参与制定校规的权利？踩井盖要被十个人弹脑门啊？啧啧那可不得疼死，我能换成用悠悠球弹吗？听说你们还……”
宁鉴对这些毫无营养的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无稽之谈？九中和附中也差不多吧，只是相对而言比较自由一点，但怪规矩也有点多……算了，反正你们也没机会上那去，有些事不去了解也罢，总而言之，咳咳，树多草深的地方别去就行了。”
于菀闻言突然从书堆里冒出一颗脑袋来。
“啊，为什么呀？”
周乐故意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道。
“这都不知道啊，当然是嘿嘿嘿……”
于菀见他这幅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着一张脸给他扔了只笔袋。
“变态！”
周乐伸手接过了她扔来的东西，语气佯装有几分纳闷道。
“打个游戏怎么就变态了？她们女生可真是有够奇怪的，是吧姐？”
“……”
程然想给他直接扔一块板砖过去，这样比较省事一些。
不知为何刚刚周乐他们聊天的时候，自己身旁的人却一言不发。虽然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再去过问他的事，但就是控制不住去想，他要是能有周乐他们一半的朝气就好了。
也许，就不会把她当成“特殊”了。
不过这时上课铃声突然响起，几人有关九中的闲聊也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