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许在店里和老板挑鱼缸，程然就弯着身子看那两条游得十分欢快的小鱼，越看越觉得喜欢，仿佛此刻时光倒退，她和顾许的关系又恢复如初了似的。
她看着顾许迈着长跨过门槛，走下阶梯的时候还弯着腰弓起上半身，但头顶的发丝还是碰到了屋檐前挂着的晴天娃娃，目光忽然愣了一会，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程然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窘迫的模样，伸出手抵着唇咳了两声，努力的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顾许将那两条小金鱼捞了起来，缓缓地放进装了水的透明鱼缸里，再将鱼缸小心的放入外面的箱子里，将饲料和喂养工具放进袋子里装了进去，低着头边检查箱子边勾起嘴角暼了她一眼道。
“想笑就笑吧。”
程然闻言止住了笑意，想伸手去接他的手上的箱子却被他避了过去，只见他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手机忽然亮起的屏幕吸引了注意力。
程然看不清上面的备注，却知道是有人打电话给他，于是也闭上了嘴沉默起来，仰着头看见他单手将手机放至嘴边道。
“在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看见顾许的眉头忽然紧紧皱起，语气也一改之前的随性，变得有几分严肃和紧张起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去医院了吗？”
许是市集周围人来人往有些嘈杂，他将手机往嘴角上面移了寸许，贴近了耳朵边上，但另一只手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手上的箱子不小心跟着晃了晃，从水缸里溢出来了一些水渍。
程然见状走了几步，踮起脚尖将他手上的电话接了过来，随即将它举着靠近他的耳旁。因为两人离得近，程然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也听清了那边说话的似乎是个女生，听语气有几分焦急和无助。
“没有，她不肯去，怕大晚上的会麻烦到大家。之前人也好好的，就在你们出去后不久又发病了，现在吃了药情况好了点，可能是到了陌生环境有点害怕。顾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听说方路他们已经回来了，你们在外面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程然抬起头就看顾许，顺着他好看的下巴一路往上，看见了他目光中不加掩饰的担忧神色，不免有几分好奇这个“她”是谁，能让顾许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同时心里也涌上一丝淡淡的酸涩。
她看见顾许敛了敛眸子，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知道了，你们先照顾好她，我晚点过去。”
程然听了乖巧地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决定。她看见他挂了电话，盯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看了好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将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脸上道。
“然然，很抱歉今晚不能陪你逛了，我先送你回去。”
闻言她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失望，失望的是他从来不会跟自己解释他的事，释然的是这样的结果是她一早就料到的。
“不用了顾许哥，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还想再逛会儿呢。”
顾许看着程然孤身一人不太放心，坚持要送她回去。程然刚刚的话虽然有几分推辞的意思在里面，但自己的确真心想要再走走。顾许见她心意已决，最后不得不尊重她的想法，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
他看见程然拿着他的手机愣了许久都没有反应，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小傻瓜，愣着干什么，你的电话号码呢？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程然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不由得烧红了起来，低着头将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然后往他手里一塞，就转头要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又退了回来，从他另一只手上接过箱子，接着脚步颇为狼狈逃似的离开了，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去看他。
倒是顾许嘴角挂着笑容，盯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角处才收回视线，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无影无踪，脚下的步伐有几分沉重的往回走。
程然走到刚刚她和徐曳他们分别的那条街道上，剧烈的心跳声才渐渐平复下来，脑海中也一帧一帧的回味起今天发生的事。想起她今天的确还有没有完成的任务，譬如上次答应给裴之期买的糖果。
之前被简星瑶拉着往烧烤摊上走的时候，她看见这条街道上有一家卖甜品的小店，外面的橱窗上放了一排精致的巧克力盒，并且注意到下面一层堆了几个放着糖果的罐子。
想到这里，她抱着手上的箱子加快了脚步，看见有几个女生从店门口出来时才松了口气，幸好还没有打烊。
她进去的时候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一个胖胖的女生靠在柜台上，有人进来她连眼皮都没掀开一下，自顾自的玩着手机。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盯着反而更自在一些。
她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放在地上，弯下腰聚精会神的打量着几个糖果罐，似乎在决定要哪一个好。比对来比对去思考了许久，才伸出手去拿那个系着白色蝴蝶结的糖果罐子，谁知刚要拿走就看见另一只手也放在盒子上。
暗自腹诽道这人到底懂不懂规矩，这个糖果罐明明是她先看上的，于是伸手要去拿过来，没想到对方也寸步不肯相让。
“……”
她抬头去看是谁要和她抢这盒糖果，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
“裴之期？”
与此同时，面前也似乎闪过了一道莫名的光。
“咔嚓。”
程然呆滞地将脑袋一寸一寸转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留着络腮胡子的大叔朝他们笑了笑，举着手中的相机扬了扬道。
“抱歉两位小朋友，我觉得刚才的画面实在太美好了，所以才忍不住想保存下来。我是隔壁照相馆的老板，你们想要照片的话我可以免费帮忙冲洗。”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渔夫帽，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道。
“就是那个……不知道我能不能保存底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是留个纪念，绝对不会拿出来作其他用途。”
程然现在脑子有点乱，一会儿是裴之期怎么出现在这里，一会儿又被这个大叔突然一言不合就拍照给惊着了，顿时头脑有些反应不过来道。
“随便。”
“那就多谢二位了。”
那个照相馆老板听见这话脸上非常高兴，提着柜台做好的蛋糕经过程然他们身边时，看见她拿着手上那个糖果罐，眯了眯眼睛对着柜台的女生道。
“小逸，这个小妹妹的糖果记我账上了，我现在带他们去洗照片。”
程然听见这话才醒了神，连忙推脱要自己去付钱，可没有想到硬生生地被照相馆的老板给拦住了，对她好说歹说劝道。
“小妹妹别跟我客气，我还要感谢你们才是。实不相瞒我最近接了一个工作，可这几天一直都没有思绪，刚刚看见你们两人的互动才茅塞顿开，也有了不少灵感。所以说，我要感谢你们帮了我这个大忙还来不及，现在一盒小小的糖果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程然无法，只得跟着他和裴之期一起去了照相馆。等老板去冲洗照片时，她才将目光放在裴之期身上疑惑道。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徐曳他们在一起吗？他们还没回去吗？”
她看见他将视线放在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箱子上，看上去十分感兴趣，不由得目光一闪勾起嘴角道。
“你想问这个吗？这里面是两条小金鱼，刚刚我……在那边的集市上买的。那里有很多卖小玩意的地方，很是新奇有趣，你们去过那条街吗？”
她想了想觉得他肯定没有注意到这些，于是干脆直接问他。
“你今晚玩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