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啊，要做手术的也是她。你为难什么呀？”
“我妈就是‘皇太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得想办法嘛！敢情以后和我妈相处的也不是你，婆媳关系最难相处，我想想脑袋就要秃。”
“哼！表哥，你可真是个‘妈宝’！”
易小天伸出胳膊装作故意要打她：“我真想一掌呼‘死’你～该哪凉快，哪凉快去！”
“我跟你认真说话，你却跟我开玩笑！行，以后想求我帮你摆平姑妈，这事千万免开尊口！”
“知道你姑妈最喜欢你！一边儿呆着去吧！我够焦头烂额的了！”
“屁大点儿事儿都整不明白！”
赫嘉气哼哼地转身蹭了一部电梯，坐到了楼下。
周青峰在门口来回踱步，赫嘉跑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就像要起飞似的往斜坡下面跑。
两人一路跑到下面，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忽然歪着头问他：“如果，我不能生小孩了，你还娶我吗？”
“娶。”
“不真诚，你就没有半点犹豫吗？”
“你刚才那个样子，也没给我犹豫的时间啊！那我只能第一反应。”
“也就是说，甭管刚开始怎么甜言蜜语，到头来，女人也只不过是生育的工具。”
“是谁给你的这个偏见？”
“呃～”是受人爱戴的妇产科主任，自己的亲姑妈。
赫嘉没回答这个问题，又反问了一句：“婆媳关系就那么难相处吗？”
周青峰歪着头开车，似乎在揶揄她：“这个你更不用担心，我母亲很早就过世了。”
她忽然觉得这话问得有点唐突，忙抱歉道：“对不起青峰，我不是要让你难过。其实我觉得婆媳关系，只要你将心比心，婆婆也不会故意刁难你。”
他没有说话，单手托着下颌骨，目光看着前方。
“青峰，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相信，你母亲是世界上最通情达理的婆婆！”
他紧绷的脸到底松懈了下来。
“我母亲，的确是最好的母亲，当年那么多追我爸的女生，我爸都不为所动，我妈只是在大学第一节课上一出现，我爸的课差点讲乱。”
“你爸妈是师生恋？”
“很奇怪吗？”
他接着讲道：“我母亲那年十八岁，我父亲三十四岁。我妈对我爸一见钟情，但她一直以为我爸结婚，孩子都上小学了。结果后来才知道，我爸一直都是个孤家寡人。”
“那，你母亲一毕业就嫁给你父亲了吗？”
他忽然微微一笑，好像要讲的亮点就在此处：“我奶奶不同意啊。”
“啊？因为年龄的原因吗？”
“因为我外公是个很成功的商人，我奶奶不喜欢商人，她一心希望我父亲娶个书香门第的女子。”
“然后呢？”
“我母亲硕士毕业后留校任教，跟我爸过了很多年清苦的生活。后来他们意外有了我。我奶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我很像我的父亲，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那，你母亲和你奶奶的关系后来怎么样？”
“我奶奶的傲气，不比你姑妈的傲气少。但我妈在我奶奶瘫痪之后，一直亲自照顾她。我外公气得差点登报声明，和我母亲断绝关系！就是因为媒体都传，豪门千金给一个阿尔茨海默氏症的老妪当了三年免费护工。”
“这些小报记者真恶毒！不过，你的母亲真的很伟大啊！”
周青峰把车缓缓停在路边，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如果她还活着，对你怎么能不好？”
她垂下头，自责道：“青峰，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平缓的心跳声，令人心安。
“我只对你一个人讲过我母亲的事，因为你们很像。”
赫嘉喃喃道：“我真的好希望，她依然活着，我真的好想见见她。”
他低声道：“我也想见她。”
她抽噎了一下，笑着问他：“你希望以后我们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你呢？”
“如果生女孩，她肯定会抢走你对我的爱。”
他笑呵呵地回了一句：“那就生男孩，两个男人一起爱你。”
*
周一，赫嘉刚到办公间，就发现隔壁的文创公司亮起了灯。
应该是已经有人在里面办公。
她不以为意，径直走向办公间。
周青峰因为自己咖啡馆装修的事，年前大概就不会再过来了。
他已经和庄凡打好招呼，有事线上沟通。
赫嘉依然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忙活公仔的推广工作。中午，手机忽然弹出一条信息。
是……展颜？
她以为看错了，忙拿起手机看了看。
“一起去吃午餐。”
她没理会，接着写文案，确定地说，是给公仔形象编小故事。
又过了片刻，小楠跑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她起身跟小楠往外面走，随手就把那条信息给删除了。
走出办公间，人影寥寥，小楠问她，周总监怎么又消失了？
她把手机揣在兜里，“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真羡慕你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我啊，就是个要啥没啥的打工人，还是个‘月光’族。”
电梯门开，庄凡从里面出来，几乎是被无形的风吹着往前走的。
“小楠。正好……”
庄凡伸手打了一个招呼，小楠迟疑一秒，就像被磁铁吸走的小铁人。
“我？”她边走边迟疑。
“有个急活，你有空吗？”小楠都快要走到办公间了，想说着急也说不出口，只能摇头。
“那你帮我修个图。几分钟的事。”
赫嘉一路看着她被庄凡的目光牵着走，回过神抬头看了看电梯上跳动的数字，那一趟电梯是上行。
等电梯下到这一层时，她刚一抬脚，旁边忽然多了一个黑色的不速之客！
她和那个人同乘。
“想吃什么？”他问。
她按了一下食堂所在的楼层，拿饭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正巧，我今天也去这里。”
电梯门开，她走在前面，展颜走在她身后，他总想和她借机说点什么，她低头拿着手机跟小楠聊了几句，全然一副投入的状态，让他干着急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