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烟早上醒来的时候,陆砚清难得的还睡着。
瞧着男人眉目温和,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半分凌厉。
鬼使神差间,她伸出手,凭空描绘着他的脸上的线条。
陆砚清的模样生的极好,五官分明,线条流畅。
只是这张脸,这个人。
很快就要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了。
想到此,聂烟不由的叹息一声。
轻手轻脚的起床,进浴室洗漱,换好衣服再出来吗,陆砚清依然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目光瞥见床头的那枚白色瓶子。
她上前从瓶子里面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就着床头的凉水服下。
全程她的动作极轻,就怕吵醒了床上的男人。
可等她放下水杯直起身时,一抬眸就对上了面前男人凛冽审视的目光。
陆砚清从容淡定的从床上坐起身。
薄被从胸膛上滑落至腰间。
胸膛上落着几道暧昧的抓痕,皆是她昨夜留下的。
聂烟下意识避开目光。
陆砚清状似随意的目光扫过她已经放回桌面的水杯问,“你在吃什么。”
聂烟背过身,轻轻抚顺身上的裙摆,“避孕药。”
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却让卧室里的气氛降低到了冰点。
她虽没有回头,但却能清楚感觉到从身后那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薄怒。
似乎正压着她的后背,令她有些喘不上气。
陆砚清没再说话。
掀开薄被,起身进了浴室。
聂烟瞧着他带气的背影,重重抿下唇,心间充满不解。
刚结婚那时陆砚清亲口向她表明过,自己并不想过早的要孩子。
所以这婚这一年多一来,他们的避孕措施一直都在做。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稍微放松下来,但聂烟秉持着他最开始的原则,干脆自己吃起了避孕药。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让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而发生。
*
楼下餐厅里,聂烟准备好早餐。
可陆砚清洗漱好换好衣服下楼,一言不发的朝门口走去。
她正要出声,他已经行色匆匆的离开。
聂烟望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桌面上的早餐,最终叹息一声坐回位置上。
面前清粥,还有一旁的西式早点。
即便只是简单的早餐,可硬是将这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食物被放在一块,就是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正当她思绪纷飞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却发出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乱了她。
聂烟目光扫过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弯唇微笑,可下一秒却又面露难色的将电话接起。
“喂,楚澜,我今天应该没办法陪你去逛街了,不然我们约改天吧。”
“我的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老公被外面的狐狸精给勾引走了,你居然还想着逛街的事,我这刚闭关出来就看到网上发的那些东西,你说你啥时候才能收起你那副与世无争的心肠,好好为自己争取一把。”
电话那头的女声语调急切。
大有一种恨不得要冲破手机跳到她前面给她好一通教训的感觉。
聂烟心知肚明到她所说的‘狐狸精’是谁。
可,那又怎么样呢。
“那是心尖尖,可不是狐狸精,况且我也争不过人家。”
周楚澜一噎,“那狐……尖尖长得一脸小白花的假样,看的我都觉得恶心还心尖尖的,呕。”
她家的烟烟宝贝那叫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绝对惊艳的大美人一个,甩那个狐狸精十里八街的。
真不知道陆砚清眼睛怎么长的,居然看上那小白花,就这品味实在是配不上他的身份。
“你等着吧,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肯定没好下场,这种狐……肯定会遭到万人唾弃的。”
聂烟将手机从左手换到了右手上。
眼中带着笑,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知道周楚澜这是在哄自己开心呢。
但她也并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转头找了别的话题便与她聊开来了。
待她再抬头看钟时,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楚澜,我先不跟你多说了,我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看我哥。”
“要不要我过去接你啊?”
“不用,我自己开车很快。”
“唉,好吧好吧,真不知道你这陆太太怎么当的,这都结婚一年多了,怎么出个门他也没给你配个司机什么的。”
“我自己有手有脚会开车,干嘛还要麻烦别人。”
“诶,我的宝,你怎么就不懂享受呢。”
听着电话那头周楚澜为她抱怨的话,聂烟笑了笑没在多说什么挂断电话。
进厨房将早晨事先准备好的食物装进保温盒,急匆匆的就出门去了。
聂烟先是去了一趟医院银行,将那天赵世阳交给她的‘生活费’存进指定账户,随后这才往住院部方向走去。
当初聂旭在狱中被查出肾衰竭的病后,没多久赵家就找上门,给请了全北州最好的律师为聂旭申辩,而后才被改判无罪出狱。
只是聂旭出狱后,身体也彻底的垮了。
三天两头的往医院里跑,病情加重后,就直接住进了医院里。
原本二十几岁出头的大小伙子,硬是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
聂烟提着食物来到病房门口时,聂旭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眺望着远方。
只看着他瘦弱的背影,聂烟便觉得心底一阵抽疼。
曾经的哥哥,是在父母离世后,唯一替她撑起这一片天空的人了。
而如今,这份责任,换到了她的身上,她才知道那些年里哥哥的辛苦。
她现在没什么远大志向和愿望,唯一希望的就是哥哥的身体赶紧好起来,像以前那样。
聂烟在门口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眯眯的走进屋,“哥,看什么呢,来吃饭了。”
聂旭应声回头。
兄妹两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两人脸上皆是挂着淡然的笑。
可彼此却还是从对方脸上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丝被生活压迫着的无可奈何。
“你来啦。”
“我今天特地在家里炖的你喜欢的排骨汤。”
“好啊。”
聂烟将带来的保温盒放下,打开倒进了小碗里,递给他。
排骨汤已经滤过油了,聂烟煮的时候特意什么也没放,保持着肉汤最原本的鲜美。
做完这些后,她这才拉过一旁的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就像小时候那样的坐姿,身体前倾望着他。
“哥,过两天就是爸妈的忌日了,一会儿我去问问医生能不能放你半天假,我们一块去给爸妈扫扫墓。”
“好,都听你的。”
聂烟笑了笑。
正准备起身去找医生时,却听见聂旭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小烟。”
“嗯?”
“你,最近没事吧。”
面对哥哥突如其来的关心,聂烟愣神了半秒,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我没事啊,好着呢。”
“陆砚清要是对你不好,就跟哥说,别看哥现在身体成了这样,但是教训一个欺负我妹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聂烟笑了下没回应,站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离开病房前,她脚步一顿,“哥,你放心,我真的挺好,而且也没人会再欺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