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烟的强烈反应引起陆砚清的一阵不满。
男人一扫眼底的放松愉悦,严肃拧眉。
望向她的那双黑眸隐隐约约压着无法言喻的怒意。
“你就这么不想怀我的孩子。”
聂烟抬头看他目光里,带着无可奈何的崩溃。
无人知晓她内心的崩溃。
她不想怀孕。
她曾一度小心了,却不想还是落入这个诡计多端男人的计谋之中。
“是你动了我的药。”她又一遍重复了先前的问题。
男人没有说话,收起手,静静端坐在床边,神色镇定,丝毫没有一点儿那种被抓包时的慌张感。
良久后,他薄唇微启:“是我,换了你的药。”
她就说自己放在床头的避孕药瓶里的药丸怎么每次都吃,可瓶子里的药丸却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少。
原来都是他一手造就。
只是她实在猜不透。
陆砚清都要和自己离婚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怀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都要和我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换药?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这么做对你没对我都没什么好处的。”
聂烟气的浑身发抖。
她怀孕的事情一旦给赵家人知道,那她想要从这场博弈之中逃脱的可能便越发渺小。
哥哥还在赵世阳的手里,她还想去京都,她还想跳舞……
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做。
她实在是不甘心,一辈子被当做一枚棋子,任他们随意摆弄。
陆砚清也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脾气。
且她的脾气发的还是关于怀孕这件事,以至于一时间他根本收不回脸上气愤的表情。
聂烟置于床上的双手紧紧拽着身侧的床单,再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
“这个孩子我不会要,我们明天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这也是聂烟头一次如此迫切的冒出想要与他断绝关系的想法。
然而陆砚清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盆冷水般,将她升腾起的怒意在一瞬间被浇灭。
“这个孩子不仅是属于你一个人,同样也有我的一份,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打掉这个孩子。只要我还是你丈夫的一天,你就休想背着我偷偷把这个孩子打掉,又或者说,你看看全北州城又有哪个医生敢动我陆砚清的孩子。”
聂烟犹如被浸在腊月寒潭之中,浑身上下冷的可怕。
陆砚清这番话看似轻飘飘,可实际上这里面的压力究竟有多大,只有聂烟自己知道。
只怕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怀孕了,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守着自己醒来,他应该更关心他的嫣儿才是。
“至于离婚这件事,至少在孩子生下来前,你不准再提,我同样也不会再提。”
聂烟因为他的话,莫名感觉背脊一凉。
那种没由来的寒意袭满了全身。
她抬起头。
对上男人明灭的视线。
细软的眉头逐渐拧起。
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的话里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半晌后,她忽然自顾自的冷笑一声:“哼,生下孩子前不提,那是不是等生下孩子以后,你再来跟我提离婚,再然后就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陆砚清,我从来没觉得你竟然如此卑鄙。”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你……”
聂烟气结。
商人一贯只讲利益,不谈感情。
他陆砚清亦是这样的人。
只要是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的人,他自然会挽留,可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他连正眼也不会多瞧一眼的。
聂烟深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她宁愿自己此时伤多一分,也不愿将来追悔莫及。
可陆砚清始终都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好像丝毫没有把她的愤怒听进去。
甚至一脸冷漠着,完全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起任何波澜。
“收起你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爷爷已经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他老人家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曾孙,你若真的把他打了,那就是对老爷子的不恭敬,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陆砚清这次果断起身。
长腿迈步,离开病房。
聂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重重深呼吸几下,然而因为气急的原因,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着。
她举起身后的抱枕,重重朝门口砸去。
聂烟心里何尝不明白。
自己与陆砚清结婚一年多,陆家早就盼着自己能早日给他们生下个一儿半女。
如今自己终于如他们的愿怀孕了,那陆家又怎么会轻易同意自己堕掉这个孩子。
病房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她的嗅觉。
聂烟忽然捂着嘴,从床上跑下来,冲进了厕所,对着马桶呕吐起来。
等陆砚清提着食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聂烟正一个人坐在房间的阳台上,双腿蜷缩在椅凳上,双手抱腿,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医院的VIP单人间病房布置的就像套房,里面所有设备都配齐了,就连阳台上还放着一套桌椅。
陆砚清提着手中食盒径直来到阳台上。
夜晚高层外面的风挺大的。
聂烟将脑袋搁在膝盖上,侧着脸看向外头的景色。
陆砚清进屋时的动静,早就被聂烟发现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依然不为所动着。
直到他走近到自己身边,并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面上,聂烟这才有所反应的转回了脑袋,呆呆的看向他。
“吃饭了。”
男人解开食盒上的包装袋,从里面将食物拿出来。
隔着食盒,她都能闻得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
这是陆砚清专门让人从盛宴打包回来的,先前一直温着,也是见她醒了,这才亲自下楼去取的。
可是聂烟没有什么胃口,刚刚才和他吵了一架,现在就让她立刻服软,她感觉自己有点做不到。
陆砚清将食盒打开,推子她的面前,又拿出一次性筷子拆开,摆放到她面前,事无巨细的。
聂烟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红唇撇了撇。
“你现在冲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才对我这样好的。”
陆砚清没有说话。
几乎变相的承认了她的话。
聂烟见他不说话,自顾自的叹息一声,放下手脚,套上拖鞋。
“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