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你看看她,把我的新裙子都弄脏了啊,我这衣服可是新买的,今天才穿呢,结果就被她拿来的东西弄脏了,你知不知道我这裙子是不能水洗的,现在好了,这裙子已经不能要了。”
这就是陆欢予讨厌聂烟的点。
在她看来,聂烟家世不好,连大学都没毕业,说她是乡下来的土包子都不为过。
这种人凭什么能做她的嫂子?
她真的越想越生气,最后干脆直接半跪在沙发上,拉起自己裙摆,手指指着只沾染了几滴水渍的那一处。
“你们看,就是这儿。”
然而陆砚清此刻丝毫没有把她的叫嚷放在眼底。
一手拽着聂烟的胳膊,视线落在她身上,仔仔细细上下扫过。
地板上还有玻璃碎片,她刚刚就这么跪在地上收拾。
葱白的手指上,落着一个血口子,上面还冒着血迹,她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
脚边还有一片极大的玻璃,如果在偏离几分,只怕这碎玻璃就要划伤她了。
“有没有受伤?”
陆砚清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这是聂烟知道的。
而如今能从她口中听见关心自己的话,她便只觉得更加好听了。
只是虽然心内欢喜,可一贯该保持的清醒,她却并没有忘记。
陆砚清会对自己好,不过只是在家人面前的一场表演罢了。
她抬手,覆在男人手背上,摇摇头,“我没事。”
聂烟身上的裙摆也被饮料和奶油沾染到了,甚至还有一些鲜艳的红色,很明显是血迹。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聂烟比陆欢予来的更狼狈许多。
陆砚清拧着眉,目光灼灼,很明显就是并不相信她的话。
大掌直接抽去聂烟手里的托盘交到一旁正在帮忙打扫的佣人手里,随即又拉起她的手臂。
握住她的左手时,陆砚清明显听见她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将她的手翻转过来。
青葱般的手指上此时正落着一个不小的口子,上面还带着鲜红的血迹。
很显然,她衣摆上的血迹就是由此而来了。
“伤了怎么也不说。”
聂烟听着他关心的语气,红唇微抿。
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陆砚清果真是个很会演戏的人。
他不去做演员真的很可惜。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又不疼。”
说罢,她抽回手背到身后。
彼时佣人已经拿着托盘上前去收拾那一地狼藉。
陆欢予见自家二哥的眼神放都不愿意放到自己身上一下,气得她就差在沙发上又蹦又跳了。
“二哥哥!受委屈的那个人明明是我,你怎么可以……”
“你受委屈?你受什么委屈了,不过几滴水渍而已,不用说得自己很可怜一样。”
陆欢予简直有气没地儿撒,双手绞着身前的裙摆。
下一秒便又将目光又投向了自己母亲。
奈何徐女士是比陆砚清还要铁面无私的人。
她根本不听两个当事人的任何解释,直接叫来当时在场的佣人。
“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佣人点点头,事无巨细的将先前发生的一切逐一告知。
“太太原本是想准备些下午茶点给夫人和三小姐的,但拿着东西过来的时候,三小姐的脚踹到了太太,饮料和蛋糕撒了太太一身,至于三小姐她身上的其实……”根本就没多少。
佣人小心翼翼瞥了陆欢予一眼,硬是将自己想说的最后那句话给憋回了肚子里。
但也无需她多做解释,其他人也不是个瞎眼的。
也能明白这大抵就是陆欢予自己没事找事来的。
陆欢予依然跪坐在那儿,梗着脖子。
两只眼睛的眼尾处带着猩红,那种又委屈又倔强的感觉,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陆砚清脸色阴沉沉。
徐女士同样神色不佳。
在场的恐怕也就只有聂烟满心坦然,丝毫没有被这些事情影响到。
只不过被陆砚清拽住的地方微微有些疼,让她的眉头微微拢着。
偏偏就她此刻的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反倒像是她受了多少天大委屈一样。
“陆欢予,给你嫂子道歉。”
“妈妈,你在说什么呀,她弄脏了我的裙子,我都还没让她给我道歉,凭什么要我给她道歉啊。”
徐女士的铁面无私,对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做了错的人就要道歉认错,即便那个人是她的亲女儿,也不例外。
陆欢予从小就是个被娇养大的孩子。
从小到大,任何人不是顺着她的意来的,哪里有她给人低声下气道歉求饶过的啊。
她一时间承受不住这个委屈,眼泪刷拉一下就从眼眶里冒出来。
豆大似得眼泪吧嗒吧嗒往外落着。
仿佛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般。
聂烟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哭,倒是一下让她这个受孩子颇为不知所措起来。
反观陆砚清和徐女士,不苟言笑,满脸严厉着。
很显然,陆欢予的眼泪并不能打动到他们两人。
“母亲,其实这也不是件大事儿,说起来也怪我自己没看路,跟欢予没多大关系,欢予你别哭了。”
说话间聂烟还推了推身旁男人的手臂。
“你劝劝吧。”
陆砚清冷着一张脸,冷睨她一眼。
他就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立在那儿,光是瞧着便叫人心里头发怵。
聂烟见状,抽出男人擒住的那只手。
“母亲,那我先上楼换个衣服去。”
语毕,她朝徐女士礼貌点头,连忙转身上楼。
陆砚清依然未出声,懒懒掀眸。
视线正好就落在她那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上,神色阴沉莫测。
陆欢予见人走掉了。
抽抽噎噎的暂时止住了哭泣。
接过二哥哥递来的纸巾擦擦眼泪。
陆砚清眼角瞥见自己手指上沾染到的血迹,头也没抬,“您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你们先回去吧。”
“好,代你妹妹跟小烟说声抱歉。”徐女士神色有所缓和。
陆欢予张嘴刚想叫她,却被徐女士一记眼神给憋回肚子里。
“二哥哥,我下个礼拜回来吃饭吧,正好生日就快到了,到时候你可一定回来陪我过生日。”
前一秒还委屈巴巴的姑娘下一秒又再度充满活力。
好像丝毫没有被先前事情影响到。
陆砚清抬手示意,状似答应下来。
送走了徐女士二人后,男人这才折身回到客厅。
抬眸看向楼上楼梯口的方向,一言未发,随即迈腿朝二楼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