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星轻笑一声,并没有理会赵老夫人。
记忆里,原主对这位赵老夫人充满了感恩孺慕之情。
可惜,她将那仅有的几件事情看了又看,只看出来赵老夫人对原主的鄙夷嫌恶,轻视欺辱。
既然如此,理她作甚!
她肩背挺直如青松,神情自若的走到林婉娘身边,平静道:“大病初愈,要好好休养才是。”
林婉娘心一颤,苍白的唇牵起一抹勉强的笑容,担忧道:“娘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她很明白婆母赵老夫人是来问罪的。
若是从前,她早就领着女儿跪下认错了。
可这一次,她不打算如此,她打算听女儿的。
她软弱了一辈子,绝不能让女儿也这样窝囊一生。
叶若星点点头,扶着林婉娘躺在软榻上,林婉娘的确站不住了,便没有推辞,侧躺着,缓了一口气。
赵老夫人瞪大眼睛,手指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竟敢这样怠慢她?
这是要反了天!
她断然喝道:“孽畜,你还不跪下,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中?”
林婉娘惊了一下,叶若星轻轻一按。
“安心躺着!”
她缓缓接过白芍递来的毯子,慢条斯理的替林婉娘盖上,行动不疾不徐,气质从容雅致,自有一股令人心悦诚服的气度。
林婉娘暗叹自己软弱惯了,差点儿拖了女儿的后腿。
她闭上眼睛,也假作没有听到赵老夫人的话。
叶若星唇角微扬,暗赞林婉娘聪慧。
忙完之后,她神情自若坐在圈椅上,举止娴雅的喝着茶,仿佛没有赵老夫人这个人。
众人都惊呆了。
这叶府上下,谁不知道林婉娘母女一向敬着老夫人。
现在这样怠慢,分明不把老夫人放在眼中。
这是真的要造反!
赵老夫人脸上臊得慌,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骂道:“混账,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放肆?”
叶若星明眸含讽,淡淡道:“老夫人向来喜欢坐山观虎斗,更喜独善其身,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赵老夫人满面羞恼,在她眼中,叶若星一向软弱可欺,很不讨喜!
可今日见了,那眼神,气度都透着陌生,更有一种压制不住的逼人贵气,让她自觉矮了一头。
她心中暗恨,在叶府,安河县主自恃身份,不把她这个乡下老太婆当婆婆,若是再连一个孙女都压制不住,她在叶府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她颤抖着嘴唇,气呼呼道:“好哇!你连祖母都不肯叫了?你翅膀硬了,就不认人了。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这个祖母看护你们,你们能活得下去?”
“我一心一意为你们,你却恩将仇报,不将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中,也不把你父亲当父亲,他可是你的生身父亲,你怎么能那样对他?你还有没有良心?”
赵老夫人气急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脸伤心失望。
众丫鬟忙众星捧月的服侍她,她的贴身仆妇纪妈也跟着抹眼泪。
“老夫人,您别太伤心,大小姐许是一时糊涂,还没有明白您的心,等大小姐想通了老夫人对她的好,就知道您的心了,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啊!”
她转而又抹着眼泪对叶若星道:“大小姐,有些话老夫人不说,可是咱们做奴婢的都看在眼中,您细细想想,老夫人对您如何?年年过节,老夫人可曾忘了你们?哪一年没赏过你们东西?”
“您和三小姐,若不是老夫人护着,能平安长大吗?再说了,县主只生了一个,林姨娘……咳咳,大夫人可是生了两个啊,若不是老夫人保佑,大夫人能在儿女事上压县主一头吗?”
“县主因为此事,一直埋怨老夫人,老夫人还是向着你们,老夫人是真的把大夫人当女儿看待,不然何必这么辛苦呢?老夫人的一片苦心您可一定要明白啊!您今日伤了老夫人的心,老夫人回去又该难受的整夜睡不着觉了。”
“您向老夫人陪个罪,老夫人最看重您,一定会原谅您的,您快跪下吧,别把人气坏了,后悔都来不及!”
赵老夫人手中搓着佛珠,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一叹,“哎,我老了,不中用了!”
她闭上眼睛,心中舒坦了。
她等着叶若星给她赔罪,然后乖乖治好儿子的病。
她虽不知叶若星用了什么手段让儿子生病,不过应该是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
一个敢对父亲动手的孽畜,就罪该万死!
这样的女儿,留着也没什么用!
她定然要狠狠打她一顿,再找个人嫁了。
这样的祸害要嫁越远越好,千万不能拖累了儿子。
众人目光轻蔑鄙夷的看着叶若星,等着她跪地求饶,赔礼道歉,如同从前许多次一样。
林婉娘手指攥着毯子,满心苦涩。
这一番话她听过无数遍,每一次她都认为是自己的错。
可这一次,她却听着格外刺耳。
她不知这话哪里不对,可她知道,女儿不能跪,若跪下,就完了。
白芍紧张的攥住手,呼吸都急促起来,她目光担忧的看着叶若星,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若星将茶杯重重一放,神色淡漠扫过那一群人,淡淡道:“说完了吗?说完可以滚了!”
什么?
众人大惊,目光不可思议的盯着叶若星,只觉得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人。
赵老夫人手里虔诚转动的佛珠陡然停了,她猛地睁开眼睛,目光仇视的盯着叶若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孽畜,你说什么?”
叶若星淡淡道:“白芍,送客!”
白芍紧紧攥着的拳头松了,她步履轻巧,满面欢喜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老夫人,大小姐还要给夫人上药,恕不能款待您了,您请!”
赵老夫人如在梦里,这话以前是她对叶若星说的,现在亲耳听到,直觉得刺耳至极。
她心中涌起滔天巨怒,“孽障,你敢!你们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老夫人,您就不怕老爷的病又发作吗?”白芍大着胆子喝了一句。
赵老夫人手一顿,她语气森森道:“孽畜,你到底给你父亲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不快将东西教出来?”
叶若星轻笑一声,毫不掩饰语中嘲讽之意。“是安河县主让你来的?难道她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