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星和君镇远之间的婚事,沸沸扬扬的传遍了大街小巷。
皇宫中。
德元帝眸色幽深的看着桌案上来自太子府的奏折,奏折里君镇远请求赐丞相府叶若星为太子妃。
他唇角漾起一丝和蔼的笑容,“当年皇后在时,一心惦记着给太子找一个妃子,没想到如今他自己选了一个。”
站在御阶下的李御医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太子殿下和惠敏乡君生死患难,两情相悦,惠敏乡君品行端庄,医术了得,的确配得上太子殿下。”
“医术了得?”德元帝略一愣怔,继而淡淡道:“连你都夸她的医术好,想来她是真的好,太子的身体如何了?”
“太子殿下伤势在慢慢复原,只是体内的毒又发作了,不仅如此,比之前更加厉害,恐怕对殿下的身体损伤极大。”李御医摇头叹息。
德元帝目光悠远深邃,“连惠敏乡君也无可奈何吗?”
“惠敏乡君只能以内力拖延殿下病症发作时的痛楚,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李御医如实禀告。
德元帝长叹一声,有些精疲力尽,“这许多年来,始终无法医治太子的毒……”
“是微臣无用。”李御医急忙跪下磕头。
德元帝摆摆手,沉声道:“你如实告诉朕,太子殿下还有多少时日?”
李御医略一迟疑,恭敬道:“太子殿下的身体本就有旧疾,这一次又亏损的厉害,微臣推测大概还有三到五年寿命,若是有良药治病,或许可以延长到十年。”
房间里,一阵难言的沉默。
德元帝长叹一声,“三到五年啊!”
他的声音透着孤寂,“全力救治太子殿下,倾尽天下药材也要让太子殿下活着,保住太子十年寿命,便是大功一件。”
“是!”李御医恭谨退下。
德元帝将太子府的奏折看了又看,问身边的大太监,“太子和惠敏乡君相配吗?”
“陛下,宫里宫外都说太子和惠敏乡君是天生一对,太子府的人说以前太子殿下总是病着,惠敏乡君去了之后,太子殿下便健朗许多,这一次,惠敏乡君又救了太子殿下,他们都说惠敏乡君是太子殿下的福星,都盼着惠敏乡君做太子妃。”
“福星?”德元帝唇角漾起一丝了然的笑容,将奏折缓缓扔到了弃之不用的一侧。
大太监眸光微动,面不改色,他笑道,“现如今惠敏乡君已经住在太子府,此事,恐怕有损太子殿下的清誉。”
“宣叶丞相!”
“是!”
……
太子府。
叶若星接到了一封来自叶丞相的书信,说林婉娘病重。
叶若星眸色微黯,之前,她一直为林婉娘调理身体,林婉娘绝不可能病重,唯一的可能是叶丞相想让她归家,却不愿意直面她。
而近日,叶丞相一直与她井水不犯河水,连安河县主跪在太子府,他都没有现身,此时,忽然传来书信……只怕背后另有人授意。
她目光看向君镇远。
君镇远瞬间领悟,他迟疑道:“是父皇?”
“或许是君文鼎。”叶若星淡淡道,“天下能指使得动叶丞相的,除了当今陛下,就只有将来的陛下了。”
“将来的陛下……”君镇远唇角一丝嘲讽,“君文鼎绝不会成为成为太子,即便我死了,还有三弟,五弟,他们虽一向不问世事,却比君文鼎更有可能成为明君。”
叶若星默了默。
北汉如今的情形,大皇子君镇远是皇后所出,中毒残废;二皇子被软禁;三皇子母妃身份低微,四皇子母妃是宁妃,出身贵族,世代簪缨,四皇子为人亦张扬跋扈;五皇子一向明哲保身;六皇子,七皇子年幼不知事。
照理说,君镇远文韬武略,品行出众,胸怀宽广,若是不残,是最好的皇帝人选。
可惜,他偏偏残了……北汉的局势因此而复杂起来
叶若星原本并不看好君镇远,从势力上来讲,四皇子如今的势力比君镇远还要略强一些:
四皇子有强悍的母族,拉拢朝臣的手段,心也够狠。
而皇后过世后,武英公府不问朝政,挂个闲职,君镇远残废中毒,若无解药,死期不远,原本忠于他的朝臣早已心思涣散,他的神策军还被对手英国公府收了,将来如何还是未知之数。
所以,帮助君镇远,要走的路,更难,更远。
可是,从心性上来讲,十个君文鼎加起来,都不如君镇远万分之一,经历过楚靖云后,叶若星对心性的要求更高,更偏执了。
她宁愿走一条难走至极的路,也要一个可以交托后背的同伴。
她淡淡道:“不管背后是谁指使,我恐怕不能继续在太子府待了,你……要保重。”
她不知自己走后,君镇远要面对怎样的腥风血雨,他病体未愈,要躲开这些明枪暗箭,需要付出的努力计谋比寻常人更多。
君镇远心中一丝暖流涌过,从前那般艰难也过来了,从未想过依靠旁人,可如今有一个人会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他语意中难掩悸动,“你在关心我?”
“……”叶若星气息一窒,忽然无言以对。
也不是吧!
毕竟,他出事了,她还要重新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太难了。
可扪心自问,也并非全然不是。
君镇远却似乎误会了她的沉默,他微微一笑,“你也保重!”
他想了想,解下一直挂在胸口的一个玉牌,“这个送给你。”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叶若星心中没来由得一慌,君镇远至死都要带在身上的东西,意义之重大非同小可,她自问无法坦然接受这一份心意,更没有同样的心意可以回报。
她转身匆匆离开房间。“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君镇远伸出去的玉牌空落落的在空中,看着莫名有几分可怜。
秦放进来,眸中一抹幽暗一闪而过,“姑母的东西,你当真要送给叶若星?”
“嗯!”君镇远缩回手,将玉牌重新挂回胸口。
这是他出生时,母后送的,最为珍贵,除此之外,只有一颗真心珍贵,可惜,心拿不出来。
秦放道:“她没有接受?”
君镇远抬眸静静的看着秦放,笑道:“可是她落荒而逃了。”
落荒而逃的样子,莫名可爱。
没有什么比一个强势的女人突然手足无措更能说明她的心意。
他很开心。
“……”
秦放莫名觉得自己憋气。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陆湛上气不接下气的进来,几乎顾不上礼仪。“太子妃刚才被宫中的人请进了宫,说陛下召见。”
“……”君镇远心中一紧,伤口一阵疼痛。
秦放安抚道:“未必是什么大事,或许是奏折的事情,我去打听消息。”
君镇远点点头,想了想,也可能是如此,他请求赐婚的折子上去,父皇总要见一见叶若星才能定夺,这或许是好事。
秦放转身急匆匆的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