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
白芍松了一口气,她目光钦佩的看着叶若星。
“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怎么想到这样的好点子,将郁寅扮成余英,还一脚将他踹了出去,直接送到了衙役那边,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过,林大人也厉害,竟然会测郁寅会不会看病,幸亏郁寅会一点儿医术,不然就被拆穿了。”
白芍拍了拍胸口,犹有余悸。“总之,这件事情还是太过凶险了,小姐,以后咱们可千万别再遇到这样的倒霉事,也多亏了夫人机智,才将这件事情圆了过去。”
叶若星笑了一下,若有所思。
郁寅是不会看病的,他是南楚贵公子,每日里附庸风雅,走马观花,忙个不停,又爱学人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静下心来看医书。
那一番关于医术的话,是她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教给郁寅的,郁寅再活灵活现的用出来,想骗过林会宁并不难。
她担心的是,郁寅出了叶府之后,还会不会遇到事?
林婉娘也目光欣慰的看着叶若星,“白芍说的不错,星儿,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愿你和玉儿两人平平安安的,不过,你和你爹……说了什么,他让我们住在这里?”
“我手中有他的把柄,他暂时不会对我们不利。”叶若星神色从容,尽量消除林婉娘的不安。
林婉娘吃了一惊,转而红了眼圈。“你长大了……娘对不住你,娘以为忍辱求全,就能保住平安,没想到差点儿害了你们的性命。”
叶若星沉默不语。
许多良善之人都是这样想的,可惜作恶的人却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一次次试探好人的底线,满足自己的私欲贪心。
可恶至极!
林婉娘沉思片刻,似是下定决心,“星儿,有一样东西,娘把她放在旧屋子里,你去替娘拿来。”
她满脸哀伤,却目光坚定,低声对叶若星说了几句。
叶若星讶异抬头,目光深深的看着林婉娘。
难道果真如林会宁所说,林婉娘之所以和安河县主平起平坐,其实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林婉娘苦笑,她爱怜的抚摸着叶若星的头发,“娘说过,以后只为你们姐妹两个打算,娘会说到做到的。”
叶若星被人如此亲昵的对待,她很不习惯。
她起身回避了林婉娘,快步朝外面去了。
在母女三人居住的小院里,叶若星在林婉娘所说的地砖下面,果然找到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那盒子拿在手中的分量很轻,外面装饰着精致典雅的花纹,盒子本身用上好香檀木制作,有一股清雅的芳香。
叶若星看着那花纹直觉的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不过,这样贵重的东西,一看就不是林婉娘该有的。
她拿了东西回去,交给林婉娘。
林婉娘将盒子拿在手中,目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渐渐地沉入往事不能自拔。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目光重新变得哀伤死寂,她柔声道:“这盒子以后你拿着,你打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叶若星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枚令牌,和一封书信。
叶若星拿起令牌一看,不由目露惊愕,“这是进宫的令牌?”
“不错!”林婉娘点头,叹道:“当年娘初到京城,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在宫中召见了娘,赐了这令牌给我,你爹这才不得不对娘另眼相看,只可惜,皇后娘娘英年早逝,娘一次也没有用过这令牌,便在匣子里一直放着,你再看看那书信。”
叶若星再缓缓展开书信,越看越心惊。
书信是已故秦皇后所写,信中回忆了当年秦皇后落难时,受林婉娘恩惠的事,恩惠之事说的模糊。
不过,看得出来,林婉娘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她流掉了一个已成型的孩子。
在书信的结尾写着一行字,却是最让人心惊肉跳的,那行字是:汝若生男,两儿当义结金兰,汝若生女,两儿当指腹为婚,本宫以此书信为据,决不食言。
叶若星默然无言。
怪不得她觉得盒子上的花纹眼熟,原来是已故秦皇后独用的花纹。
秦皇后的儿子,不就是太子君镇远么?
信纸的分量渐渐变得沉重,拿在手中仿佛烫手……
她将书信折起,并打算再也不看这东西。
林婉娘眼中蒙上了一层泪光,“这么多年,娘一直收着这东西,并不是贪图皇家富贵,皇后娘娘她去得太早了,这些东西拿出来是祸不是福,娘只是想着,这东西毕竟是皇家的,说不定关键时候可以保你们姐妹一命。”
“可如今,再不拿出来,只怕我们三人的性命就不保了,你已经十六岁,若是你觉得丞相府不能待了,你不如就去太子府,太子他虽然残疾,可他人品贵重,做事公道,不会亏待了你。”
“咱们也不求做太子妃,只要拿着书信去,换一个平安喜乐还是可以的,相信太子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一定会答应的。”
“你带着玉儿一起去吧?别向娘一样荒废一生,娘这一辈子已经完了,你们还年轻,还有前途,你比娘强,比娘聪明,勇敢,玉儿有你教导,娘也很放心,你们就去吧!”
林婉娘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她掩面而泣,肩膀一耸一耸,凝血的后背又有血迹渗出。
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更疼一点儿才好,这样就能掩住心里的疼。
吧嗒。
吧嗒。
小脚丫奔跑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菱玉光着脚丫满面惊慌的扑进林婉娘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走,我不走,我不离开娘。”
她小脸通红,泪珠滚滚而落,迷茫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她不懂什么令牌,皇后,她只知道自己不想离开娘亲。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叶若星的心也隐隐作痛,细密尖锐的疼痛将她浑身的力气都快抽光了。
她和君镇远那混乱的一夜,在脑中若隐若现。
她闭上双眸,运转《玄女经》驱除心中烦躁,良久,她睁开双眸,眸中已经是风平浪静,一片安宁。
她平静道:“我们不去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