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阳沉声道：“不错，三四年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虽惨烈，可有些仗还是要打的，我们若是不打，我们的子孙也要打，若是能趁着国力强盛之时，把该打的仗打完，我们的子孙后代便能享万世太平。”
一人道，“当年太子殿下本有余力可以一举灭了南楚和南疆，谁知陛下……咳咳……”
那人将要说的话缩了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
这要继续说下去，便又要说到当今圣上的身上。
当年南楚皇帝病重，皇储未立，南楚边境已经被太子殿下打怕了，眼看着要赢的仗，陛下却硬是召回太子，阵前换将。
后来太子回京途中中毒残废，和南楚的战事因为南楚出了一个国师叶九昭，动用阴谋诡计帮助南楚打赢了几次胜仗，硬是将太子打回来的那些城池又夺了回去。
两国战事停歇，和平相处。
可那些战死的英魂，算是白死了。
众人气氛比刚才更沉郁。
方阳将话题继续引导到南疆身上，说道：“这一次，南疆的事情殿下处理的很好，也不知殿下拿住了南疆什么把柄，南疆竟然退让这么多？”
君镇远和叶若星相视一眼，纷纷挑眉。
倒真有几分才学，竟能猜到他们拿捏了南疆的把柄。
方阳继续道：“不过，北汉要想真的吞了南疆并不容易，若是不能抓住眼下这个机会，即便现在拿下了南疆十六城，以后恐怕也要吐出来。”
“何以见得？”君镇远凤眸如电，突然开口。
方阳眉宇微凝，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南疆每一次王位更替都会有一阵骚乱，可每一个新上任的南疆王都是从杀戮中走出，铁血手腕，心狠手辣，割让给我们的十六城会成为他们心头的一根刺，让他们更有凝聚力，只要南疆王选出来，南疆的动乱就会结束，修生养息十年的时间，他们就会重新集结起一支精锐。而我们想要治理南疆十六城却很不容易。”
“这又是为何？”君镇远问，他语调虽温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意让人顺着他的话乖乖回答。
方阳侃侃而谈。“南疆山多，寨多，瘴气多，还穷，想要收服他们朝廷需要花费数十倍的精力……”
他仔细的分析了南疆的地理形势，说出其中的利弊，他没有引经据典，卖弄才学，而是尽可能从务实的角度，简单通俗的将关键点指出来。
而君镇远则从朝廷的角度分析，说出自己的见解，顺便找出方阳话语中的重点引导着方阳继续说下去。
叶若星笑吟吟的看着，等君镇远将方阳榨的一滴才智也没了，她就知道，今日这场相会君镇远很满意。
君镇远的野心不仅仅在于北汉，还在于南疆，南楚，在于大一统。
而她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目标。
她有些恍惚的想，从前她走错了路，或许，她早就该辅佐他的。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明亮的日光照进了亭子。
方阳意犹未尽的喝了杯酒，和众多向他送行的学子告别，与另外两个被罢去功名的举子大步走上了官道，朝着远方走去。
君镇远看着他萧索背影，转身对叶若星道：“娘子，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