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镇远略一愣怔。
他竟然以为父皇对他和母后还有情?
是他痴心妄想了。
他眸中闪过一缕嘲讽神色,张口道:“儿臣无罪。”
“你不服?”德元帝高高在上,声音冰冷,这声音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
君镇远抬眸,若是以往,他自然不会去和自己的父亲去争。
可如今,他对面的是一个帝王,便毫无顾忌。
他说道:“儿臣的确不服。儿臣私放明约,是事急从权,明约能帮儿臣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太子妃,救人要紧,儿臣问心无愧。再者,儿臣虽无调兵令牌,但父皇当年封儿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时,曾说过,儿臣自己就是虎符,儿臣调动兵马,也不算逾矩。”
“要儿臣眼睁睁看着妻子落入匪徒之手,自己却谨守规矩在家中坐等消息,这不是大丈夫所为。一个男子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没有资格做人家丈夫。”
这句话有情有理,在座之人无不点头。
只是却似乎刺激到了德元帝,他勃然大怒,“你在怨怼朕没有保护好你母亲?”
“儿臣不敢!”君镇远道。
德元帝怒气却不消,他一拍龙椅,站起来,喝道:“你口中说着不敢,行事却大胆妄为,你怨恨朕不是一日两日,你心中如何想,朕一清二楚,来人,将他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众人大惊。
这……怎么会这样?
本以为倒霉的是叶若星,没想到倒霉的竟然是太子。
立刻就有人不忍求情。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只是爱妻情切,才会行事鲁莽,求陛下饶恕太子。”
“是啊,陛下,太子曾经立下战功,求陛下功过相抵,饶恕太子。”
德元帝不为所动,一双眸子喷火一样的盯着君镇远,里面的恨意连站在君镇远身边的叶若星都真切的感受到了。
她缓缓跪倒在地,压抑住心中的怜悯和悲哀,尽职的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父皇,您昨日才将儿臣给太子殿下做妻子,今日就下令关押太子殿下,您让儿臣如何自处?求父皇开恩,放太子殿下与儿臣回家团聚,哪怕只一日,儿臣也心中无憾。”
德元帝不为所动。
他的手指静静抓着龙椅,显然愤怒到极点。
叶若星又道:”儿臣夺得高手榜第一名时,父皇曾赐儿臣武尊令,说此令牌可求父皇做一件事,今日,儿臣恳求父皇放太子殿下回家与儿臣团聚,儿臣感激不尽,求父皇恩准。“
她从怀中取出那一枚武尊令,将它捧在手中。
大太监看了一眼德元帝,示意小太监将令牌接了过来交给自己,再呈给德元帝。
德元帝目光冰冷的盯着那令牌看了一会儿,才语意森冷的对君镇远道:“给朕回去,好好反省,你到底错在哪里!这段时日,朕不想看到你。”
这是直接罢了太子上朝议政的权力。
四下皆静。
无人敢发一言。
德元帝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宁贵妃也急忙跟去,心中担忧至极。
秋贵嫔紧随其后,眼中的得意怎么也忍不住,今日她竟然是最大的赢家。
其余诸人更是不敢上前,向太子行了一礼,便匆匆走了。
谁知道今日过后,太子殿下会不会又倒霉了?
跟太子走得太近,终归不是好事。
说来,也真是奇怪。
明明看着太子殿下似乎不行了,毫无实力了,但总是峰回路转,突然间得了助力。
比如这一次,先是陆国公世子顺手救了秦放,太子殿下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调集了兵马。
这说明太子殿下手里还有底牌,这让他们也不敢得罪狠了。
君镇远扶起叶若星,将她紧紧抱住,一字一顿郑重道:“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绝对不会。”
“……”叶若星默了默,伸手拍拍他的背,“回家再说吧。”
“好!回家!”
君镇远唇角微扬,眸中却微潮。
天家不是家,他内心从前毫无归属。
可如今,他有家了,家里还有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虽然这女子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他愿意等。
两人出宫回到太子府。
太子府詹事陆湛,御医启良,太子府诸多嬷嬷,宫女,管事,太监都立在园子里等着他们。
两人一归家,众人脸上的笑容便怎么都压抑不住,纷纷上前道贺,恭喜太子和太子妃平安归府。
府里还是昨日大婚时的喜庆布置。
叶若星内心感慨极了。
看来她注定不会有一个像样子的大婚。
先前被火烧,昨日又被劫。
看来,这一生,良缘一事大概与她无缘了。
君镇远似乎猜出她所想,他道:“太子妃的婚仪不算什么,以后,我们还有机会。”
他说的平静,却莫名透着几分庄重,如同一个郑重的许诺。
叶若星不由得胡思乱想。
太子妃的婚仪已经是天下第二好的,若是还有比太子妃的婚仪更盛大的,便是帝后的婚仪。
君镇远真的下定决心去争一争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
她凝眸看他,这是她一直期盼的,有意引导的。
真的达成了心愿,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咬一咬唇,说道:“好!”
这的确是她一直想的,她不想矫情。
两人回房休息,君镇远一进去便站了起来,不再装残废。
他瘫了几年,如今能站起来,只想好好用自己的双腿走路,再也不想坐着。
他走进房间,找出一个匣子,从里面左翻右翻,翻出来一块令牌,然后拿给叶若星。
叶若星垂眸一看,眸色几分讶异。“武尊令?”
“不错!”君镇远微微一笑,容色说不出的清雅。“我也有一块。”
他目光感怀的看着那一枚武尊令,淡淡道:“在冷建宁之前,我是高手排行榜榜首,父皇赐了我武尊令,我是太子,这个令牌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对你很有用,你拿着它,我应允你,以后你可以持此令牌要求我做一件事情。”
他那时候是将它当做父皇赐的一个礼物好好收藏着。
现在看来,很是讽刺。
他的父皇不会给他礼物的。
反而叶若星很需要它,需要它保命,需要它达成心愿。
叶若星心中一股酸涩之意,她推拒道:”这块令牌我不能收,这是你辛苦得来的。“
君镇远笑了一下,他垂眸将武尊令放进叶若星的手心,又将她的手指一个一个合拢。
他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道:“我的就是你的,你以后拿着它可一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包括为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