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另一拨太监等先前的太监办完事儿后,趾高气昂的高声道:“叶若星,陛下宣你上朝觐见,你这便跟洒家走吧!”
林婉娘心中焦急,忙恭敬道:“请问公公,陛下宣召是因为什么事?”
“洒家一概不知,等进了宫自然就知道了。”太监并不理会林婉娘,反而目光紧紧盯着叶若星,不停的催促。
安河县主舒坦了。
她唇角露出嘲讽笑容,毫不客气道:“林婉娘,你也太没规矩了,宫中的事情,岂可随意打听,叶若星,你这便赶紧去吧,怠慢陛下可是死罪。”
叶云华也笑了,她脸上覆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可眼中的幸灾乐祸明显而浓烈。“是啊,大小姐,身为叶府嫡长女,你可不能没规矩,丢了叶府的脸面。”
她故意将嫡长女和脸面两个词咬得极重,嘲讽叶若星嫡长女的身份是辛苦才得到,还是一个破相的丑八怪。
“哦!对了!”叶云华假做担忧,“大小姐额上疤痕难看得很,不如带一个面纱,免得惊吓了陛下!”
叶若星漫不经心一笑,“我即便容貌不佳,也胜过有人蛇蝎心肠。我若是有你那样一张脸,自然需要带着面纱,我劝你少走动,少说话,毕竟,得了脏病的人吐出的气都是脏的,你害了自己不要紧,别坑害了别人,若是害了两位宫宫,将脏病带到了宫里……那才是杀头之罪!”
“什么?”趾高气昂的太监吓得大惊失色,他手指着叶云华,尖着嗓子道:“你得了脏病?”
叶云华被当众揭穿隐私,又不敢否认,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我……我……我已经带了面纱。”
“哎呀!”那太监气的一跺脚,“你既然得了脏病,怎么不在房里待着,反而在这里害人?还不快快回去!”
叶云华眼泪哗的落下来,目光怨恨的盯一眼叶若星,捂着脸赶紧转身跑了。
安河县主气得急忙去追。
另一个太监捏着帕子,嫌弃道:“真是晦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咱们赶紧走吧!”
林婉娘忙追着送了些银子,那两个太监脸色才好看了许多,带着叶若星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叶府。
宫门前。
马车停下。
两个太监屏息凝神,带着叶若星直奔金銮殿。
两边的侍卫威风凛凛,手中大刀寒光四射,高高的台阶通往天下人最向往的地方,两边扶手上刻画着四种祥兽,各个狰狞勇猛,象征着力量,权势,财富,运气。
叶若星沿着台阶缓步而上。
曾经的南楚皇宫她出入自如,这座皇宫是陌生的,可也有相似的地方——都是冰冷无情的一座城。
两个太监相视一眼,他们见多识广,如叶若星这样初次进宫还从容淡定的可是头一份。
叶若星站在殿外,直到殿内传出太监细长的传召声,她从淡然娴雅的走了进去。
无数朝臣目光注视着她,她不卑不亢,不疾不徐,镇定自若,风度翩然,及至有人咳嗽了一声, 她缓缓停下,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宫廷礼。
“臣女叶若星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宝座上。
德元帝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叶若星,这是一张稚嫩的面庞,并不世故,却做出了许多令人吃惊的事。
德元帝凉凉道:“叶若星,你可知罪!”
君镇远微微蹙眉,张口欲言,德元帝却威严得摆了摆手,示意他禁声。
周围一片寂静,偌大的宫殿里静可闻针。
叶飞臣在人群中,冷冷的盯着叶若星,他垂下眸子,以免眼中恨意太浓烈,坏了他的名声。
如今,京城中左右人都嘲笑他家有悍妻,更要命的是,叶若星查出了他拿了一笔银钱,害得他昨夜连夜处理此事,回去定然还要向安河县主交代。
这一切都是这孽女惹出来的祸。
他巴不得叶若星被当场处死。
叶若星面不改色,平静道:“臣女一直禀公守法,不知犯了何错,请陛下明示。”
德元帝冷笑一声,一个太监看着德元帝的脸色,高声斥责道:“大胆叶若星,梵山寺刺杀一事,你将宁安公主置于刺客之中,眼中可还有国法?可还有皇室尊严?”
君镇远手指紧紧抓着轮椅扶手,他眸中氤氲着一抹悲色,原来刺客刺杀那一日,父皇的人也在,可……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帮他?
叶若星定了定神,平静道:“臣女不敢,臣女眼中有国法,所以才会挺身而出救太子殿下,请陛下明鉴。”
“荒谬!”一个四皇子党的大臣喝道:“叶若星,你的意思是你眼中只有太子殿下,没有宁安公主了?太子和公主都是皇室血脉,你用公主试探刺客,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本身就是死罪一条,罪无可恕。”
“这位大人认为臣女有罪?陛下,请恕臣女不服!”叶若星抬头不卑不亢道:“若是这位大人能解答臣女的一个疑问,臣女便心甘情愿的领罪。”
德元帝目光意味深长的盯着叶若星,唇角微微扬起。“哦?什么问题?”
“一个这位大人无法解答的问题。”叶若星恭敬道。
那位大臣嗤笑一声,“哼,故作聪明,你有什么问题便问吧,老夫饱读诗书,你若能问倒老夫,老夫便为你求情,你若是不能问倒老夫,便等着重罚。叶大人,到时候你可不要为令千金求情。”
“赵大人说笑了!”叶飞臣眸中饱含恨意,脸上却笑的温和:“此事的确是犬女做错了,皇室尊严不可侵犯,子不教父之过,若星,你快快跪下认罪,陛下面前,你不可以任性放肆。”
“子不教父之过?”叶若星长叹着重复这句话,说道:“古圣贤诚不欺我,若星记得上上一次见父亲是在三年前,若星犯下了这样的大错的确是无人教导,陛下若是责罚的话,的确应该责罚父亲。”
偌大的朝堂一片寂静。
良久,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接着便是哄堂大笑。
君镇远以手掩唇,忍得很辛苦。
叶飞臣羞臊的面红耳赤,他散去慈父的伪装,一双眸子仇恨的盯着叶若星,恨不能将这孽女生吞活剥了。
德元帝目光饶有趣味地盯着这一对父女冤家,他还是第一次在叶飞臣的脸上看到了这样失态的表情。
赵大人没想到本是和叶飞臣一唱一和的话,却让叶飞臣这样难堪。
他断然喝道:“叶若星,有问题快问,何必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