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他脸色阴沉,正按着眉心,顾云承有头疼的毛病,我曾笑他定是少年老成,慧极必伤,为此我和宫里的太医学了针灸推拿手法,世子很是受用。
为他轻轻按压着眉心,他脸色才缓和几分,吩咐了随从请太医为那位柳姑娘瞧瞧,却并无亲自探望之意。
顾云承这一日都留在我的清欢苑,晚上吩咐了人为我梳妆,说是带我去松风阁,出门时马车已经备好了,驾车的人是一个身穿灰色常服的男子,名叫陈青,是跟在顾云承身边的下属,据说是打小就跟在他身边的,极为忠心。
陈青瞧见我挽着人出来,忙行了一礼,又冲我躬了躬身。
夜晚街上的人虽多,但明眼人一看这马车的主人就是有身份的非富即贵,加之陈青赶车的技术实在高超,一路畅通无阻,没多时我们就到了松风阁。
店家引着我们上了四楼的雅间,又烫了一壶好茶上来,陈青替我们将热茶斟好,坐下才开口。
“主子,慕沉渊这次北上,他是铁了心要将手伸到京城了,他娘的,他也不怕胃口大撑死自己!”陈青愤愤不平的骂道。
主座上的人闭目养神,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沉声说道,“京城里南街的听雨楼,幕后的主子就是慕沉渊。”
我心下一惊,听雨楼是什么地界儿恐怕无人不知,那是唯一能和北街的醉仙楼齐名的妓院,坊间流传着“南听北仙”的说法,说的就是听雨楼和醉仙楼,我一直以为听雨楼背后的主子会是京城里的高官,没想到竟然是慕沉渊的组织!
陈青也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问道,“主子,这,这怎么会?慕沉渊不是前两天才入京的吗?据说他之前一直致力于在江南扩张势力,怎么会……”
顾云承兀自饮了口茶,云淡风轻的说道,“他一介盟主,号令江湖,岂会只甘心于在南方当土皇帝,如今朝野动荡,京城这块肥肉,他自然是要来分食!”
陈青替他将热茶斟满,蹙眉说道,“看来我们是被慕沉渊蒙蔽了视线,他早就将胳膊伸到了京城,可是我们那艘船怎么办?要是出了问题,老王爷都要受到牵连。”
我在一旁听得七七八八,顾云承在朝堂为官,却也混迹江湖,律法有明确记载,为官者,忌江湖,因为一旦朝政与江湖联系,会产生很多纠纷。
但顾云承借着身份高贵,这些年在江湖做的见不得光的生意不计其数,他的野心和手段让人发指,此时提到的船只,定也是触及国法的生意。
我知晓他们要谈正事,我在场他们有所顾忌,便识相的起身说要去楼下替他们拿几坛酒。
我提着酒坛有些走神,顾云承提到慕沉渊的言情有些动怒,显然是两人的关系势如水火,也是,顾云承在京城势力不小,如今朝堂震荡,人人心怀鬼胎,慕沉渊的野心未必就比他小,两人一个高居庙堂,一个号令江湖,我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未来的日子里,这京城,怕是难以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