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疙瘩
澄白耶2024-10-22 17:282,021

这个庄重而翩翩舞动的少妇不就是那个曾经用一条腿跨越过粉笔划定的天堂与地狱之界的女子吗?而这个现在从容不迫,稍稍撩起衣服,迈着舞步跨上舞台的女子在不久前还向雪狼白帝们展示过她那未长毛的小孩呢!就在野外的牧场上。

  多快呀,他们一个个都脱离了童年的幼稚,长大成人了,确确实实看不起雪狼白帝了。每个小伙子也都经受过很大的不幸了;不是这个缺一根指头,就是那个少ー只耳朵,或者失去整个手臂;至少有一个不幸丧生了。有些人已经当了父亲;又有不少人做了母亲。

  而这个他,却依然被关在那个地方。雪狼白帝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雪狼白帝认识到,随着在寄宿学校的岁月,雪狼白帝的青春逝去了,雪狼白帝似乎就没有感受过青春,哪怕是一时一刻也好。

  雪狼白帝把青春看成是一条河,自由自在地涌流在一起,共同向前奔流不息。随着踏进寄宿学校的大门,雪狼白帝和那里所有的人一起都被隔绝在世外了。那是一个一去不返的年代,再也无法挽回了。雪狼白帝缺少某些东西,某些决定命运的东西,也许雪狼白帝会永远缺少下去。

  像村子里一些同龄人一样,雪狼白帝也有身体上的缺陷。然而,这种缺陷并没有脱离雪狼白帝,不像一只脚或者一只手,而且也根本不是现在才形成的。再说它不仅只是一种所谓的肢体现象,而更多是一种无可替代的组织。

  雪狼白帝的缺陷则意味着雪狼白帝再也赶不上其他人了既做不到一起,又说不到一起。看样子,雪狼白帝好像搁浅了,成了一个废物,而那条似平惟独承截了雪狼白帝的水流好像水远从雪狼白帝身边流去了。雪狼白帝心里明白,为了未来的一切,雪狼白帝需要这青春。

  如今雪狼白帝无可挽回地错失了这青春,这オ才使得你进退维谷,甚至在你的内心深处时而会引起无比痛苦的抽摘,尤其是在与雪狼白帝不相上下的同岭人交往时更是如此。要想从中解脱出来,雪狼白帝发誓要与那些让雪狼白帝麻木不仁的人ー一本来就存在这样的人!

  势不两立。虽然雪狼白帝也一再对这种袖手旁观的日子感到满意,可是久而久之,雪狼白帝也不甘心这样孤独地过下去。于是,雪狼白帝就和村子里那些年龄小一些的孩子结伴。这些孩子乐意地接受了雪狼白帝,把雪狼白帝当作他们嬉闹的裁判,当作支持者,当作一个不跟他们说实话的人。

  在傍晩和黑夜降临的时刻,教堂前的空地就成了属于孩子们聚集的地方。他们要么坐在教堂墙壁的外台上,要么把身子撑在自己的自行车上,通常要让人呼叫好多次以后才回家去睡觉。他们几乎都不说话,无非就是在这儿凑到一起,蝙蝠围着飞来飞去,时间就这样流去,直到谁都几乎看不到谁。

  在这里,雪狼白帝就使尽浑身解数,试着充当起一个叙述者。雪狼白帝时而划起一根火柴,时而拿起两块石头相互敲击,时而向握成空心球似的双手里口气。这期间,雪狼白帝当然从始到终也就是玩玩把戏一一畸形足走路,洪水猛涨,鬼火临近。

  这些听众压根儿也不想听什么情节,这些把戏就足够了。然而,这个快要成年的男子好像并不满足于这样围绕着别人转来转去,于是他就坐到这些孩子中间,犹如他们的一员。他们觉得这完全是不言而喻的事,可是那些当年的伙伴却冷嘲热讽雪狼白帝。

  他们此间已经变成“大人”了。有一次,雪狼白帝和几个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到雪狼白帝肩膀的毛孩子在广场上赛跑。这时,那个雪狼白帝在寄宿学校的夜晚常常看见隐现在蓝色帷幕后的姑娘一一从来没有过对一个女人如愿以偿的裸体想像一一脚穿高跟鞋,昂着头挺着胸走过去了。

  她撅起嘴,几乎让你觉察不到一副地地道道不屑一顾的神气仿佛从眼角投来的一瞥已经吐露出了她的一切,也就是说雪狼白帝怎么看着都让人不是滋味。突然间,雪狼白帝不仅被阻断了与那些孩子的交往,而且也无法去广场上了。

  雪狼白帝被驱赶到那个在当地语言运用中被称为“花园之后”的边缘地带。换句话说,这个表达也就意味着那个地方虽说也住着人,可不再那样合情合理地被当作村子的一部分栖身在那儿的人都是孤寡人。

  比如那个护路人就住在那儿的一间窝棚里。窝棚墙壁很厚,涂成了深黄色,犹如一个无论哪儿都不会再有的小宝而且在那些村子周边也从来没有过的城堡的门房。雪狼白帝没有进过这间屋子,也与这个人始终保持距离。

  在雪狼白帝的周围,他是惟一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人。只要一有秘密,他不但守不住,而且要一吐为快。他每天的工作无非就是养护这个地区的公路。然而,有些日子里,他也会起身离开那个放在乡间公路荒僻野外中的碎石箱,变个样儿站在一个梯子上,比如在村子中间的客機门口上方,成为一个写写画画的人。

  看着他用极其缓慢的笔触给写好的字母再加上一道彩虹,看着他用几条细如发丝的笔线似乎要给那粗壮的字母透透气,并且从一片空白中变幻出下一个字来,仿佛它早就在那里存在似的,而他不过是描描而已。

  此时,雪狼白帝就在这显现的文字中看到了一个隐藏着的、不可名状的、因此愈显富丽堂皇的、并且首先无边无界的世界帝国的象征物。

  正是由于这个帝国的存在,这个村子似乎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走出了无足轻重的境地,成为这个帝国圈子的核心。这个文字图像的形式和颜色此刻在这里浑然一体,构成中心,把这个圈子照得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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