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那副无比嫌弃的神情,他难得严肃。
“他为何要杀你,你应该很清楚,别做无谓之事。”
或许别人认为一直疼爱夏祁轩的夏武王忽然性情大变,这其中另有隐情,但黎寻很清楚,这是有原因的,他一点儿也不意外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
以夏祁轩的手段,他不该让那件事暴露,但偏偏,关键时刻,他不在京都。
被对手杀的措手不及。
无谓之事,便是他没必要进宫找夏武王,因为他看到他,定会下杀手。
夏祁轩依旧沉默,不说话。
“你至于吗?区区挫折,就让你变成这样了?”
黎寻继续道。
虽然现在的处境棘手了一点儿,但他可是夏祁轩,无所不能,只要他想,拿下这天下也不是问题,何至于苦恼呢?
“若是夏舟楚继任太子,会和北国开战吗?”
曾经,他有一统天下的野心,本该以雷霆手段,夺得夏朝江山,再收复北国。
可因为夏武王,他甘愿做太子,后又因为北楚枫,对北国迟迟不动手。
现在,被夏武王下了通杀令,他却不想着翻盘了。
“什么?”
黎寻一惊,没跟上他这思路。
“能保证百年相安无事吗?”
他再次开口。
黎寻愣了许久,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北国的军力,即便开战又如何?夏舟楚有本事灭他们?”
一堆话想骂,结果最后反倒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的确,很有道理。
“即刻启程,去沙漠古城。”
夏祁轩这才下了命令。
可黎寻又觉得,这与他原先的想法不一样了。
“你到底何意?”
当夏祁轩离开屋子,他追上前去问,可却无论怎样,都没问出个所以然,看着他的背影,黎寻觉得,他若是走了,只怕再也不会回来。
如今,白琦在三王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夏舟楚极宠她,比起当初洛尤,有过之而无不及,难得可贵的是,尽管她现在当家作主了,但脾气很好,对谁都笑脸相迎,除了洛尤。
她几次三番找洛尤麻烦,她能避则避,从不与她正面交锋,所以不知不觉,三王妃的权力就这么被夺走了。
她一身素衣,在自己院内开始送佛念经,过上清心寡欲的生活。
偏生,她就是要来找麻烦。
“姐姐,都跪了一上午了,不累吗?”
她一身白衣,像朵白莲花。
洛尤手中的佛珠停止转动,她眉头轻簇。
“谁让你进来的?”
门外应该有人把守才对,怎么如今,连这点儿私人空间都不给她了?
“姐姐别动怒,妹妹是好意,特别来找姐姐您吃饭的,看看您现在清瘦了一大圈,跟个黄脸婆似的,难怪不得王爷欢心了。”
对谁都温柔的白琦,偏偏在洛尤这儿,像个被嫉妒心蒙蔽失去理智的疯婆子,可奇怪的是,她并不喜欢三王爷。
洛尤转过头,跪在那儿,打算继续诵经念佛。
白琦慢慢走上前,在她跟前蹲下。
“没用的,她死的凄惨,至死也觉得是你杀了她,她不会放过你的,包括那未出世的孩子。”
白莲花般的面容忽然狰狞起来,她紧握着洛尤的手,当她抬眼看她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看到了幼兮那张笑脸。
吓得往后一退,狼狈跌倒。
白琦看的开心,笑了。
“有我在呢,姐姐会没事的。”
她上前扶她,却被洛尤厉声阻止。
“别过来,滚。”
胸口剧烈起伏,面色惨白如纸,可见,刚才她被吓得不轻。
“听说,前日夏太子回京都了,姐姐,妹妹我留给你的日子,可不多了,快些考虑清楚。”
习惯了她的疾言厉色,她也没发火,只是淡淡道。
没办法,谁让她是自己要找的人呢?找到了她,当然得对她温柔些。
洛尤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好半响以后才起身,一晃眼,却看到自己满身鲜血,吓得再次扑到地上,冒了一声的冷汗。
“呜呜呜……”
她无助痛苦,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仿佛在前一刻。
那天,她给幼兮送汤药过去,一进屋后,突然觉得脑子有些晕眩,再之后的事情就有些模糊,直到她拿着匕首,发狂似的冲向幼兮,一刀刺入她腹部,一尸两命,满手鲜血,她突然惊醒,看到的就是幼兮那张不可置信和痛苦的脸。
“姐……姐姐。”
她满身的血染在自己身上,当场倒地,就这么没命了。
洛尤被吓傻了,她怎么可能会杀她,怎么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可是于幼兮死了,王府所有人都看到,是她亲手杀了她,这一点儿她自己也能证明。
为什么呢?洛尤自那日后,一直在这儿诵经念佛,只求减轻罪孽,可是那场噩梦,却随时在脑海中浮现。
夏舟楚为了保护她,并未将此事宣扬,但从那日后,也不准她再离开院子,整整一个月,每天都在这儿渡过,可是……佛祖根本不能原谅她的罪孽,洛尤只能无助痛哭。
“我说过多少次,不准你过去。”
另一屋内,夏舟楚大怒,掐住白琦雪白的脖颈,屋内茶杯更是碎了一地。
白琦难以呼吸,也无法说话,可是却仍旧笑得轻松,完全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这也只是一时冲动,夏舟楚嫌恶的把人丢到一边。
“我只是去看看姐姐有没有需要,王爷何必这么担心?”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随时要哭,可偏偏,夏舟楚不吃她这一套。
“你要的,我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心如毒蝎,大概形容的就是她这一类女人。
“王爷想要的,不也即将达成了,可为何不开心呢?”
白琦反问。
自打夏武王对夏太子下了捉捕令以后,夏舟楚就成了红人,而太子之外, 也迟早是他的。
可却天天愁眉苦脸,连假笑都装不出来。
夏舟楚烦闷,不想再对着这个女人,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楚楚可怜的白琦轻蔑一笑,自己从地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