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雯儿声泪俱下的声音伴随着屋外轰隆隆的雷鸣声一同滚入白武庸的耳朵,他整个人一颤,内心也开始动摇了。
其实这些年他早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如往日了,尤其是这两三年,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婉妃却总是说他多心了,看病的太医也都说他只是气虚才导致的这样,并开了药方让他长期喝着。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很管用,他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但是时间久了,一离开药物自己的精神就会变得很不好。于是他便更加依赖那药物,药剂也在不断增大。他不是没有怀疑,可是……终是敌不过夜夜的枕边风。
他信赖着婉妃,一直到如今,才发现…或许很多事情早就出现了端倪。只是他一直都不肯相信罢了。
“好,那边允了。这件事情…一定要…要秘密查办。若是真的…真的查出了个什么,先告诉朕,不要伤了婉妃。”他颤颤巍巍的拿起玉玺,重重地盖了下去。
“谢父皇。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嘱托的。”白雯儿的嘴角不断上扬。她看着眼前这个还活在自己幻想中的老头子,一瞬间有些不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父皇。小时候的父皇是那般的高大威武,仿佛如同这亘古长存的天地一般是永远屹立不倒的存在。
而如今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个一阵风都有可能堪堪倒下去的老头子罢了!父皇啊父皇,你终究还是老了。
白雯儿将圣旨塞进怀里离开了。
她不会去查的,正如,她明知道今夜便有一场风雨但还是不会制止一般。
白雯儿走后白武庸顺着柱子又坐了下来,他坐在台阶上,呆呆地望着前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在等待着什么,又是不确定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他依稀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熟悉的香味。
“陛下,地上凉,您怎么在地上呢?”这声音任是谁听了都是一阵头皮发麻,若是声音也可以分等级的话,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魅惑人心。
“爱妃,”白武庸被婉妃扶着站了起来,往龙椅那挪动。
“方才朕叫了许久,却没有人答应。福熙去了哪里?你可有看到?”白武庸问道。
“太医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有那些人在难免会吵到陛下的。太医刚熬好的药,陛下趁热喝了吧。”婉妃吹了吹手里的汤药,便向白武庸喂了去。
白武庸却摇了摇头,用手推开了。婉妃一愣,没想过他会拒绝,但是也没有强硬让他喝,反而是放下了勺子。
“怎么了陛下,可是怕药苦?臣妾带了糖块,等陛下喝了药,吃块糖便不会觉得苦了。”她像哄孩子一般哄白武庸,但是语气却分明是冷冰冰的,没有带丝毫感情。
“朕突然想到,爱妃进宫几年了?”
“臣妾十四进宫,而今已有二十年了。”
“已经这么久了啊。”白武庸喃喃道,伸出手凑近了婉妃。婉妃下意识一躲。
“陛下想要做什么?”
“朕…想要再摸一摸你的脸。”白武庸有气无力道,这一次他再伸手的时候婉妃没有躲开。白武庸抚摸着婉妃的脸,叹了一口气。
“这二十年,你仿佛没有怎么变。不过是眼角多了一丝皱纹罢了。而朕……咳咳咳!”突然白武庸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婉妃冷冷的看着他,象征性的替他拍了拍背。
“而朕…却已经双鬓斑白了。”他咳嗽着说完了这句话。
“陛下在臣妾的心里一直都是陛下,您想多了。”婉妃道。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已经这般疏离了。从前…你是叫朕五郎的。”白武庸用浑浊的眼睛看向婉妃,他眨眨眼想要看清她,但是奈何什么也看不清。
“从前,陛下也不是一直叫臣妾爱妃的。想来,陛下连臣妾的闺名都忘了。”婉妃冷冷道。
白武庸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婉妃打断了。这个答案或许不说出来,对于她来说更好。
“陛下,药要趁热喝,凉了便不管用了。”她再一次将药碗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