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阡陌,不…玛奇格王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白兰卿眉头微皱。
“三公主,”他用极为平缓的语气仿佛在讲一个故事一样缓缓道来,“伽蓝和西域关系僵持,父王派我去伽蓝做细作。当我是齐阡陌的时候,记忆最深的便是你的那一抹红裙。三公主可否见过草原上傍晚的天际?白昼和黑夜的交界处,浸染了半边的红色,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然而你的出现,却让这颜色黯然失色。”
“我知道你生来倔强,爱自由。作为齐阡陌,我能陪你闯荡天涯,你想去哪里齐阡陌都陪着你;作为玛奇格,我能给你整片草原,你再也无需顾忌任何事情。无论你选哪个,我都做好了为你摒弃一切的准备。”
“三公主。”玛奇格将右手搭在左胸上,半倾斜着身子,抬起头看向白兰卿。
“从前李将军守护你,如今我想要代替李将军守护你。不知你可否愿意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护你一生。”
“白兰卿,玛奇格想要娶你,你可否愿意?”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真挚和难掩的爱意,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紧张,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白兰卿看着他,明白他是认真的,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玛奇格,我对你只有朋友的情谊,从未有过任何别的男女之情。对不起,我不能对你的感情有所回应。”半晌,她道。
都说一个人爱或者不爱一个人是能很明显的看的出来的,玛奇格知道白兰卿对他并没有半分爱意,反而是在她看向苏凌霄的眼睛里有那样的情愫。这些他都知道的,可是…真的从白兰卿的嘴里说出来,他的心还是随之一颤。
他清晰的听到胸口里清脆的一声,他知道,那是他真心爱一个人的一颗心。
他将手放了下来,整个过程缓慢而沉重,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三公主莫非是当真了不成,这是为了应付我父王的。”他的声音里有难掩的苦涩,脸上却咧开一张哭笑不得的笑容。
“好啊,你这演技足够可以啊,差点把我都快骗过去了!”然而骗白兰卿,却是足够的。
白兰卿长呼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放松了姿态。她若是再细心一点,定然能发现他语气末梢的苦涩的,然而她所有的细节和温柔都已经给了苏凌霄。
“现在有很多人对三公主你都虎视眈眈,除了将三公主说是我的心上人,我别无其他正大光明的法子来保护三公主了。只不过,”他有些自责的语气,“关于乌娅的事情,我属实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为了我这么极端。让三公主受惊了,属实是我没有想到的。她是个好姑娘,只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看紧她的,绝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玛奇格道。
白兰卿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晃了晃手。
“不必的。我从没有当上将军到今天,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杀我。如果能倒在这里,那你也太小瞧我白兰卿了。”白兰卿道。
“倒是乌娅,无论是放在中原还是你们西域,她绝对都是个一顶一的美人。最重要的是,我能看出来,她很喜欢你。你怎么不喜欢她?”
玛奇格一愣,仿佛没有料到白兰卿会说出这样的话。
“寻常的女子对于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还替她说好话。也就只有你三公主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白兰卿突然觉得这几天来的所有疲惫都少了许多。
“可我并不喜欢她,喜欢是一种感觉,我既然没有,就不应该一直耗着她。”玛奇格道。
“喜欢…”她顿了一下,“可能若是换作以前我或许也会像乌娅一样,如果我要是有喜欢的人,那么无论是抢还是绑,我都要把他留在我身边。”
“那么现在呢?”玛奇格问。
白兰卿轻笑,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了他。
“不是所有难过都要言语出来的,也不是所有喜欢都要说出口的。”
白兰卿狐疑的看着他,“我和你不一样,那时候的我一心想的是,我喜欢的一定就要得到。人生在世,好不容易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再得不到,那岂不是太痛苦了。”
“原来三公主曾经也有这样强势的一面。”玛奇格笑笑,“我和你不一样,也幸亏我不是那时候的你,不然你就要不开心了。”
“什么?”
玛奇格笑笑,“没什么,只要三公主开心就好了。”
“对于乌娅,我能理解她对于你的那份心,所以我并不怪她。只是对于我来说,爱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苦了。远远望去以为是世外桃源一片大好光景,走近一看却是要人性命的海市蜃楼。”她苦笑。
玛奇格明白她在说什么,他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深深的酸涩。但是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是没有能说出什么。
他知晓完整的事情,但是命运却只能让他做这中间的旁观者。
只要他迈出一步,都将是将苏凌霄或者是白兰卿推入万丈深渊。
他不能这般。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装聋作哑。
伽蓝国边界军营
士兵们在校场有序的操练着,他们呼喊着统一的号子,同往常并无半分差别。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军营里的事情,乍一看完全没有问题。然而也是正因为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略显匆忙的脚步以及他们除了走动做事之外一句闲话也没有的气氛,让人感觉有些诡异的喘不过气来。
若仔细地观察,便能发觉,除了新兵,那些脚步中略显慌张的老兵们在路过对方时眼睛交汇之中都透露着一些惶恐。还有几个有些高位的军官,双眼无神。
孙勇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痛。现在军营已经不是军营了,而是顾清一个人的军营。然而他心痛又如何,他是见识过顾清的残忍手段。他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将陈老将军盘附着三四十年的军营一下变成了自己的军营。
他心痛却又无可奈何,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面有一处明显的暗红色凸起。那是他中蛊的地方,控制着他的神经命脉,这也是注定他就算心有不甘也全无办法的原因。
但凡他一不听顾清的命令,他只是一皱眉,他身体里的蛊虫便会发作,疯了似的啃食他的每一寸肌肤。那个时候他痛的生不如死,身体还会按照他的指令来做。
那日他在杀了陈忠岳将军之后他便要他帮他登上将军的位置,然而这军营中的人谁又没能察觉出来这其中的门道?
新兵蛋子不知深浅不知该如何战队,只能跟随自己的上级。而那些在军营中但凡是有名望和高位的人都是听从陈老将军的。他们追随他,已经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们是上下属的关系了,他们敬重他,所以在陈老将军离奇去世之后他们势必要将这件事情追查到底。
但是顾清又怎么可能会给他们机会?他先是将反对他登上将军位置的人残忍的杀害,说是这些人违反军规,将他们的尸首挂在旗杆上以儆效尤。
这能吓得住一般的人,吓得住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却吓不住那些舍生忘死一个义字大过天的老兵。
顾清的做法不仅没有让他们退缩,更是火烧浇油。顾清便想了更狠的方式,他竟然将剩下那些不肯听从于他的将士纷纷做成了人佣。全身注满了蛊虫,之恶能听他命令的人佣。
孙勇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大半。看着那些一张张熟悉的神采奕奕的脸,如今变得麻木不仁双眼空洞,他的心在颤抖。
然而即便是他赶到一番周旋之后暂时将顾清把所有违背他的人做成人佣的想法打消,还是已经有七八人遭受了他的荼毒。
眼下顾清虽然还差一个合适的机会登上将军的位置,但是实际上在军营中已经没有人再敢反对他了。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让你去做。”陈忠岳死后,顾清就正大光明的搬进了陈忠岳的帐篷,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白雯儿有下落了。我要你找到她并杀了她。”顾清道。
孙勇一愣。
那日陈忠岳死后顾清便着急处理余下的众人,缓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白雯儿不知所踪了。一问士兵才知道她压根就没有回军营。恐怕是顾清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走漏了风声,她知道之后便连夜跑了。
然而顾清是绝对不可能允许有任何一个活口存在的,他下令派人去四处搜寻,然而找遍了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得到她半点线索。
就在今天上午,他派出的一个杀手终于在沙岭国和西域交界的地方搜寻到了她的踪迹。
想来是她在得到了风声之后便一路逃向沙岭国的边界军营,企图获取苏凌霄的庇护。但是没有想到到了那却发现苏凌霄人在西域,所以便又辗转了方向。
“她可是二公主,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