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第一句就是,你出了什么事?然后她一改往日跟他作对的模样,几步来到他身边坐下,看着盆里他的手指,指尖还在出血,但比起刚才已经好多了。
肖晋脸上都是汗珠,他勉强挤出笑容,“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方柔目光盯着盆里,好一会儿才接话道:“听有人说你好像受了伤,应该是遇到了大野猪,难道是真的吗?”
肖晋眉头一皱,一脸哭笑不得,没想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关于他的消息就传遍岛上。
方柔向空气中闻了闻,然后就闻到他的身上,此时他虽然光着身子,但她也顾不得了,“这是什么味道,这么腥?”
“我的天呢,你难道身上受伤了,伤口在哪儿?”方柔动不了他,便跪在沙发上露出半截小腿,在他的身上前后左右的找来找去,好在没找到她想像中的大伤口,她这才长吁出一口气。
“不行,我要叫医生过来,或者我把你送医院去。”她站起身向电话走去。
“不用,先等等。”肖晋很感动,这个他曾经强硬亲吻过的女人,他号称亲过了就不许再有别的男人的女人,第一时间来看他,让他觉得不那么孤独。
“为什么不用?”
“乔总和沈助理都在海上,还有王拓部长他们估计都不知道消息,你怎么能一个人回来,应该马上去医院啊。”方柔不听他的,抓起电话。
“我泡的就是药水,我在被逼着练功。”肖晋只得实话实说道,“所以,医生来了也没什么用,我得把这些指甲都泡下去,然后等长出新的,就不一切OK。”
方柔这才慢慢的放下电话,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要练什么功得这样?那你的手指还能不能弹琴,会不会以后残废?”方柔带着满脸担心。
肖晋觉得既然他亲过她,还叫嚣她不许再找别的男人,那么她就算自己的女人也差不多,如果把练功的细节告诉她也没关系,但一想到自己泡在猪血里,讲述起来太衰了,于是就打消了告诉她细节的念头。
“你帮我拿条毛巾吧,我的手还要再泡一会儿。”肖晋道,汗水流过眼睛,他得不时的眨眼或甩一下头,他想把头往胳膊上擦擦,可身上都是汗。
“哦,你等等。”方柔穿着好看的裙子,高跟鞋声一路而去,到了浴室拿了干净的毛巾出来,坐到他身后边,一手抓着他的肩头,一手开始给他擦汗,把脸上的汗擦干后,又开始擦身上的。
他现在手指好多了,指尖又麻又痒。方柔现在就像个漂亮的护士,在精心地照顾他。
“谢谢,我现在好多了。”他一笑,细细地看着她,看她的眉毛看她的鼻子,看她的嘴唇,方柔一脸的担心,帮他擦完她也出了一身汗。
“你盯着我干嘛?”方柔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看女人。”
“那是因为你好看啊,呵呵。”肖晋傻笑道。
“你还生我的气吗,你最近都不怎么搭理我。”现在肖晋的心特别柔软,方柔的突然出现和对他的帮助,让他心里很安慰,心道有个女人真好。他想的是不论是佩妮在,或者是乔雅诺在,都会管他的。看来男人真的需要女人,就好比现在的方柔,在他眼里就像个天使。
孤独地泡在猪血里,没人理没人问,还弄那么难解的牛筋,一肚子火外加委曲,现在看到方柔,这些都没了。
“少来,一码是一码,我跟你的事还没完呢。”方柔恨恨地踢了他一脚。
“你敢对我做那样的事,那是本姑娘的初吻呢,就这样被狗啃了。”她说着,反而脸红了。
“你见过这么有才华,这么帅气的狗吗?”肖晋努着嘴不满地道。
“色大狼,早就看透你的本质了,你的外表都是装的,哼。”方柔也累了,坐下来看着他。
“谢谢你,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你出现了,像个救苦救难的姐姐,我现在心里特高兴。”肖晋把手从水盆里拿出来,放在眼前看了看,指尖都磨掉了皮,五六个指甲已经脱落,上面露着鲜红的指肉。
方柔看了一眼吓的闭上眼睛。
“你闭上眼睛的样子真可爱,我又想吻你了。”肖晋将嘴凑了过去。
“滚开,色大狼。”方柔推了他一把。
“反正女人是最记仇的,我早晚要报仇。”方柔道,“只要我把这件事告诉乔雅诺,看她怎么收拾你。”
“其实我们真没什么,她也是一个孤独的人。”肖晋放下手指,甩了甩手上的水,他还只穿着平角短裤,身上伤痕累累,现在手上又增加了新伤。
方柔的眼里出现了某种温柔的东西,对外面的人或是在公众场面,她始终笑盈盈的,说话滴水不漏,而且拒人千里之外,只要在跟肖晋独处的时候,她才能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反正我看不透你,你太奇怪了,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你这个年龄该有的,你就像个妖怪,或是外星人,我有的时候怕你。”方柔理了下头发,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不用怕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你没有喜欢的男人,我会真的照顾你,我说真的。”
“你挺漂亮的。”肖晋看着她道,眼里闪过一道火花。
“去你的,什么叫挺漂亮,那是相当漂亮。再说本姑娘嫁不出去吗,非要你照顾。”方柔横了他一眼,可心里甜甜的。
“呵呵,我都说了是如果,你看我多善良,亲过你之后本来是要将你霸占为已有的,今晚你的出现让我心软了,所以我允许你嫁人了。”肖晋认真的点点头。
“去死了你,越来越讨厌。”方柔实在无法对付他这样的厚脸皮,趁着他两手有伤不能动,她用力把他推倒在沙发上。
转身走到门口,她故意冷着脸道:“真的不用我叫医生?”
“不用叫,我能休息几天,要是你有时间可以过来陪我吃饭,你看我的手”,他扬了扬十个指头,“可能没法拿筷子。”
“那就让那些小服务生喂你,我看她们一个个漂亮的要命,正好乔雅诺不在,你可以施用美男人,再骗几个小女生,哼。”方柔道。
“那算了,我捧着碗喝汤还可以”,他摆了摆手,“再次感谢,这么晚了要不要我让人送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方柔来到门口,又停住,“乔总的打捞沉船很顺利,听着已经捞上来两口箱子,里面是各种瓷瓶。”
“外面都在传是你给出的计划,设计的爆破地点”,她顿了一下,细细地看着肖晋,“你怎么会懂那么多,我一直不明白。”
“还有那些歌你知道吗,分属于不同风格的,一个人的创作是有迹可循的,可你不一样,我是学音乐的懂这个道理,你太另类了。”
方柔两手抱在前胸,看着肖晋的眼神有些迷离,“所以我看不透你,我想李家的人也是一样。”
肖晋一笑,“跟了我吧,到时我把自己是外星人的事情都讲给你,你还可以写一本书,就叫《我的外星人老公》一定能大火特火。”
“又没正经的,不管你了。”方柔脸又红了。
肖晋发现自己很有本事,能让许多女人脸红,沈怀白红过,乔雅诺红过,方柔也红过,应该还有贾苏之。
不知道这个姐姐现在过的怎么样,小梅老师呢?他走神了,两手伸着十根指头,此时表情极为奇怪,动作也奇怪。
方柔悄悄地退出去,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的奇怪念头抛开,他不是外星人,他不是外星人,我是自己吓自己的。
“咯咯,傻女人想什么呢,唉。”方柔这才离开。
半个月过去,乔雅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打捞一切顺利,弄上海面的东西达到沉船量的三分之二,这项目工程可以百分百完成,那么她要感谢谁呢?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肖晋。
当她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桌上摆着的是肖晋无罪判决的所有文件,也就是说从一周前开始肖晋就完全自由了。
她一直忙于打捞工程,判决书放在这儿她第一次看到。可以说要是没有肖晋的帮忙,打捞沉船会以失败告终。这份东西给不给他?是作为奖励马上给他,还是等等再说。本来她是打算扣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至少半年以上。
但现在她犹豫了。
乔雅诺知道肖晋正在跟着黄一家他们学功夫,这到是好事,省得他整天无所事事,他已经好久没拿出新的歌曲。但她并不着急,灵感这东西不是马上就能说出现就出现的。
从手指受伤那天后,方柔经常来看他,白天找不到他,便只能晚上来。方柔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或许这样做不对,有违她一贯谨慎的作风,被人传闲话是肯定的,如果乔雅诺知道会怎么想,可能会有负面影响。
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那个家伙虽然有时看着在嘻笑,可他的眼神很孤独,很深的孤独。方柔想到乔雅诺也孤独,或是因为两个拥有同样孤独的这种同位素,所以才能无意中走到了一起。
肖晋的手指甲已经长出来,他这是第三次解牛筋,虽然牛筋多了不只一倍,但他已经掌握了些技巧,不再用蛮力,他整个人泡在血坑里,手指灵巧地在翻飞,当然他的手指依旧会鲜血淋淋,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坑里的鲜血换了许多种,有时是鸡血,有时是鸭血,有时是猪血或是牛血混和的,总之他现在闻到血腥味道都没反应了。施羽的说法是手指虽然伤了,但练习贴山靠不用手指,等到泡完就抓他出来,找了一棵粗细差不多的树,开始教他练习。
而黄一家也把金缠手的基本招数一招一招的教给他。
每天,肖晋过的痛苦而真实,泡血坑解牛筋,撞树复习金缠手,回到家里反复冲澡去身处的血腥味,然后用药水泡手。日复一日,天复一天。
他的精神变得平和而麻木,但他发现自己一闻到血腥的味道就会兴奋,有一种杀戮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