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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汽车站的路上。
身旁的晋儿侧过身子对我说:“沙棘汁当前这么火爆,你真的要退出吗?”
碍于出租车师傅的缘故,我不好正面回答,委婉地说:“山穷水尽,找不到坚持下去的资本了。”
聪明的晋儿听出了没有后续产品补给的含义,点头说:“暂时的放弃,是为了更好的开始做准备。”
“什么叫‘山穷水尽’,只要我们不放弃,还是有希望的。”坐在副驾位置上的韩建国说,他当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笑而不语。
晋欢和思晋要退出市场的消息,像病毒一般疯狂地在论坛上散布、蔓延,带有情结的市民闻讯从四面八方纷纷涌入东城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为最后购得几瓶可能绝版的沙棘汁。相比之前的不理性消费,这次的行为更甚之,也许快要失去的和永远得不到的都是最为珍惜的。
所剩不多的尾货哪里经得住如此哄抢,在离开酒店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产品便被抢购一空,是我真挚的话语起作用了?
合作的经销商接踵传来喜报,热情高涨地向我要货。
“对不起!产品要停售了,有机会再合作。”我的回答给热情高涨的经销商们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他们倍感惋惜地安慰:“产品是无辜的,好产品有好市场这是顺应而生的,不应该受到牵连,但愿你能早日摆脱舆论,期待再次合作。”
理解性的话语句句说到我心坎儿上,从天桥上远眺北京城,我竟有种欲哭的冲动:北京太大了,大到无处寻觅;又太小了,小到无处躲藏。
迎着旭日乘兴而来,踏着落日败兴而归,真不知道那份坚定的信念,还够来来回回折腾几次?
长途汽车站候车厅。
“叔叔回去吧,别再送了。”我从韩建国手中接过挎包说。
“一路顺风,到家了给我回个电话。”韩建国蹲下来,摸着欢欢的脸蛋说,“把孩子照顾好,天儿冷,注意保暖。”
晋儿点点头,摇着欢欢的手:“跟大伯再见!”
“大伯再见!”欢欢乖巧地说。
“真乖!让大伯抱抱好吗?”言辞之间看得出韩建国是非常喜欢孩子的,是啊!如果没有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他现在的年纪正是儿孙满堂的时候。
“有多少花开花谢,阴晴圆缺……”我钟情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来电归属显示是北京地区的。
我一头雾水地接起:“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肖飞先生吗?”电话那头一个男人温和有礼的声音传来。
“是的,您哪位?”
“我是那个你应该见一见的人。”
“嗯?”我懵了。
太搞笑了,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见你?
“肖飞快走了,开始检票了。”晋儿催促着说。
“对不起!我有事,有机会再见。”我准备挂电话。
“先不要走!”电话那头听到了晋儿声音,焦急地说,“见了我保证你不后悔。”
“总得给我个见你的理由吧。”我说。
“如果我说,是张静月呢?”
“什么!你是?”我上心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我找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咱们见面聊。”
“我在……”
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我就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其中起决定性因素的是张静月,为了找到她,我不可以错失任何一丝希望。
按照对方的吩咐,我们在站前广场停车带等着,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肖飞,不会是恶作剧吧?”韩建国质疑。
“肯定是个恶作剧,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走的时候他来电话?你也太单纯了,还信了。”晋儿冻得直哆嗦,发两句牢骚。
“我靠!”我本就心神不定,被韩建国和晋儿稍加质疑立马失去了立场,打开手机照着号码回拨过去,失礼地说,“到哪儿了?怎么还不过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不好走,快了,我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车牌号是京A808XX,你留意着点。”
黑色奔驰!我心里掠过一阵惊喜,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热烈地燃烧着。
我礼貌地说:“不着急,安全第一。”
“好的,先这样吧,我开车着呢,不方便接电话。”
“好的。”我挂了电话兴奋地对晋儿说:“那人说他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靠谱!”
“会是我们要找的那辆吗?”晋儿平静地说,态度跟我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是不想让我找到静月吗?
“不好说,一会儿就知道了。”我收敛了激动的心情说。
我伸长脖子,左顾右盼地瞭望着……电话终于再次响起,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辆黑色奔驰!
我们拉着行李,估摸着走过去。快到车跟前,车门开了,下来一位个头中等,体形略显发福的中年男子。
看到男子,晋儿忍不住叫起来:“是他,就是他。”
“怎么了?”我吓一跳。
“我见过他,在……”晋儿不加掩饰的话清晰地传到男子耳中。
他向前两步走,伸出手热情地对晋儿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你是小姐认得干姐姐,叫……晋儿?”
晋儿跟对方握手,点头说:“您真好记性!”
“你们见过?”我问。
“见过一次。”男子说,“去年陪夫人去里面(监狱)看你,返回途中在D市见过一面。”
晋儿看着我,点点头。
我高兴地握着男子的手说,“我叫肖飞,今天一见,倍感荣幸!”
“肖先生多礼了!我叫吴桐,是张红让我来找你的。”吴桐打过招呼,打量着韩建国说,“这位是?”
“他是……”不等我介绍,韩建国抢话道,“我是他们的朋友,叫韩建国。”
韩建国的回答出乎我和晋儿的意料,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好意思当面去捅破,但是他不自然的神情引起了吴桐的注意,吴桐用一种别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而后脸上布满疑问,我能理解吴桐的疑问所从何来,因为第一次看到韩建国时,我也有过同样的疑虑,因为从韩建国身上,能寻到诸多张静月的影子。
简单地认识之后,吴桐驱车载我们离开车站。坐着大奔S500,我的心那叫一个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