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华皱紧了眉头，“周林川本人怎么没来呢？”
李律师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笑道，“周林川先生近来在隔壁市出差，听闻外甥不幸被害，奈何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委托我过来关注案子的进展和处理周佳成先生的后事。”
吴国华额头青筋突突的跳，语气沉沉开口，“所以周林川先生多久可以回来呢？我们这边需要找他了解一些被害人的情况。”
李律师歉意地笑，“好的，我会将吴警官的意思传达给周先生。”
“叩叩”付觉在门口敲门，指了指门外示意吴国华出去说。
“这律师，油盐不进，尽快要求周林川来一趟。”吴国华横眉倒竖，“周家怎么回事？”
付觉将一叠资料递给他，似乎并不意外，“周佳成的父亲只是周家公司一个普通的小文员，家境一般，相貌不错，是攀上了偶然来公司的周小姐才过上了上流生活的日子。”说到这里，他又挑了挑眉，
“这位周小姐也不是普通人，周家有一位少爷和一位小姐，少爷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牛大硕士毕业，小姐却不学无术，整天贪于享乐，偏偏周老爷子像是着了魔一般，偏疼小姐，对少爷极为苛刻。当时甚至因为这件事，还传出来那位少爷不是周老爷子亲生的，而是周夫人给他带了绿帽子，留的私生子。不过也只是传言，没人验证。”
吴国华将几张资料翻的哗啦声响，“继续说那位周小姐，他们婚后怎么样？”
付觉点点头，“据说两人感情多年如一日，伉俪情深。”
“不过他们上流生活社会的豪门密辛，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清楚。”
吴国华白他一样。
付觉又笑嘻嘻地继续说，“周老爷子去世后，将大部分股份传给了周小姐，周林生只得了很小一部分。但是他自己争气，在临安自己创办了一家公司。”他说出名字，是即使不关注财经新闻都听说过的一家互联网公司。
“直到周佳成父母双双在车祸中去世，周佳成就是一个普通的二世祖，难当大任。周家公司临危飘摇之际，周林生才回来稳住了局面。”
吴国华顿了顿，眼神从记录密密麻麻的资料的a4纸上移开，飘向付觉，“所以就这样来说，周林生是最终的受益人？就没有人怀疑过周佳成父母的车祸有问题？”
付觉点头，神情略显凝重，“当然有，当时有消息传，就是周林生策划了这一场车祸，目的就是将他原本应该得到的东西夺回来。警方调查期间，周林生也很配合，最后的调查结果显示，这的确是一场意外。”
“周林生对周佳成这个侄子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不好。每年按时将他的分红打到周佳成的卡上，所以周佳成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说，还是过着和以前一样的二世祖生活。”
“行，我知道了。”吴国华点头，皱眉指了指会客室，“你去帮我送走那个李律师，记得给他说，让周林生尽快来一趟。”
他又叫住付觉，补充道，
“技侦组加个班，把二十五号晚上七点左右能调去的视频都过了一遍。“吴国华手中的打火机打开发出“咔哒”一声。“付觉，你给大家分个组，一组继续在桥洞附近走访，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人不一定看不到；另外一组查一下周佳成的社会关系，他刚出狱不到三个月，联系的人，住所，都有一定量，从他的身上下手。”
“另外，你在交代许义去一趟筒子楼附近，调查一下陈霏的社会关系。”
付觉点点头，转身给大家交代。
吴国华站在窗户前，单手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打火机。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明媚的光倾泻如注，照得他眉间褶皱明显。
他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吴国华掏出来一看，是纪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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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璟之前下车往陈霏现在居住的地方走，地面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时不时踩到一块烂砖，从底下冒出咕噜咕噜的脏水。
他走到筒子楼门口，门口坐着晒太阳的保安大爷看见来了一个生面孔，颇为尽职尽责地上前问他，面色中隐隐带着一丝警惕，
“小伙子找谁？”
纪璟笑了笑，从兜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根烟递给他，“大爷你好，请问陈霏母子住在这里吗？”
保安大爷接了烟，面色缓和一些，又目光上下一扫，纪璟相貌不凡，文质彬彬。
“是住在这里，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纪璟微微笑，“我是陈丽梅之前的朋友，我之前去她之前的住处看，发现她搬家了，我打听了一下说是搬到这边了。”
保安大爷点点头，“是这样，经常还有一个男娃子，也进来看她们母子。”
纪璟一怔，问，“您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保安大爷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叫什么······顾荼？”
顾荼？
纪璟眉心紧皱，谢过保安大爷径直离开，到了一个安静处，拨通吴国华的电话。
“喂，小纪，怎么了？”吴国华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烟，眼前烟雾缭绕。
“吴队，我这边查到一点东西。”
“陈霏跟顾荼可能认识。”
吴国华手下动作一顿，“什么？”
“我今天去陈霏现在的住处，跟别人打听，提到了顾荼经常过来看陈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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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梓梦到最开始和纪璟重逢的时候。
屋内整体黑白色调，家具简单，两百多平的房子，看着冷清又空荡。
宋梓伸手往柜子上一抹，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钟点工每周会来两次，”纪璟穿上剩下的一双凉拖，答道，“密码是827709，我没回来的时候别给陌生人开门。”
“知道了，”宋梓吐吐舌头，对纪璟把她当小朋友一样嘱托有些不满，“这密码有什么寓意吗？”
纪璟不答，只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一眼。宋梓觉得他莫名其妙。
纪璟把钥匙也给她一把，领着她熟悉地方。
从客厅穿过餐厅、开放式厨房，又去到主卧、次卧，书房。“这套房子不常住，厨房没用过，冰箱里只有矿泉水。”
纪璟指了指客房，客房就在主卧旁边，“你今晚住这儿。”
宋梓一路跟着他转悠，乖乖巧巧地在他身后当小尾巴，纪璟说什么都应着。
纪璟又指了指浴室，“你可以先洗澡，正好家里没多的洗漱用品，我下楼去买，”他顿了顿，“你有什么需要的也列出来，发给我。”
纪璟说完，便出门了。
宋梓一个人待在屋内，纪璟说他不常住在这套房子里，她仍然感觉好像被纪璟的气息包裹，整个人格外安定。
宋梓自从父母接连离开后，再也没有体会到被这样妥帖地呵护的感觉。之前在国外和夏芝合租时，更多的是她充当照顾者的身份。她自身也独立，习惯了一个人扛下一切。
理性又冷静，说的好听是独立，说的难听就是没人情味。
宋梓去客房拿上衣服，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顺着窈窕的曲线流下，氤氲的水汽将她的脑子蕴得有些昏沉。她忽然想起纪璟的那句：“我一直都在。”
宋梓之前在国外是没打算回国的，过往太过于沉痛，逃避也好，她不想孤身一人回到这片故土。她在那天前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性命垂危之时，宋梓才恍惚察觉，她不愿意埋骨于异国他乡，也还有放不下的人和事。
比如说，她还不清楚父亲究竟是因何而死；又比如说，她还没有看清八年前朦胧的情愫。
宋梓并不是看不懂纪璟对她的纵容和关怀，这段关系中，主动的人，一直是纪璟。但是，有些东西，她始终放不下，也没法正视他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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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梓断断续续地思考着，草草洗过澡，去厨房逛了一圈，发现几罐啤酒，她看了看生产日期，发现没过期，开了瓶冰啤，坐在沙发上边喝边等。
纪璟回来时，宋梓穿着一身毛茸茸的家居服顶着湿乎乎的头发在落地窗旁看夜景。
纪璟把东西放在流理台，看着宋梓赤脚踩在地板上，皱眉：“大冬天，光脚乱跑什么，”又看了看她湿乎乎的头发，眉头越皱越紧，“你这不吹头发的坏习惯也还没改。”
宋梓的家居服只是最基础的款式，没什么花样，偏偏脖子旁边一圈雪白的绒毛。映着宋梓不施粉黛的小脸，看着倒像个高中生。
宋梓刚出浴室，脸颊还带着被热气熏出来的红润，洁白的脚趾踩在黑色的大理石地砖上更显小巧白皙。
纪璟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把宋梓脱在一边的棉拖踢过去，招呼她过来。
茶几一周铺了一圈羊绒地毯，宋梓不情不愿地提溜着拖鞋过来，盘膝坐在纪璟身侧的地毯上。
纪璟打开电吹风，用手指将宋梓的头发梳顺，指尖划过头发，痒酥酥的。纪璟开的风力不大，耳边的轰鸣还能忍受，宋梓舒服的眯起眼睛，像一只翻起肚皮的慵懒的猫。
吹完头发，时间也不早了，宋梓被纪璟打发去睡觉。躺在床上，被柔软的被子包裹，能容纳人的所有疲惫。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宋梓一愣，突然想起一个小时前她给夏芝说了今晚要去她家住的事情。
打开手机，一连串都是夏芝的微信消息轰炸。
“不是说今晚要过来吗！！”
“我之前还在外面逛呢，收到消息后买好夜宵就回家等你了！！”
“都十二点了！你人呢！！”
“快回消息！！！”
宋梓是总感觉忘了什么，被纪璟带回家，忘记了之前跟夏芝说今晚去她家住。她懒得打字解释，干脆拨通夏芝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