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临安市,三中。
那年的夏天,宋梓从初中部升入高中部,纪璟也在这一年升入高二。
两家长辈关系颇好,宋梓和纪璟两人从小玩到大,除了中途纪璟因为一些原因,转学去其他市初中一年,就一直相伴。对于纪璟临走前明明和她是一个年级,回来却莫名往上升了一级的事,纪璟微笑表示,大概是脑子比较好。
之前在初中部的时候,宋梓也经常过来找纪璟,对这边的环境算得上熟悉,熟门熟路地去报道。
九月份,盛夏的暑气还没有消退,宋梓报完道,又准备去拿书,背后已经覆了一层薄汗。
“阿梓,”纪璟刚好也报完名,来找她,“不是叫你等我?”
宋梓不在意地挥挥手:“也差不多了,来帮我搬书。”
高一还没有分文理科,书多且杂,纪璟和宋梓一人捧着一叠书朝高一(四)班走去。
日光穿过枝桠,如同一个个跳跃的小精灵,在地面上映出斑驳迷离的光影。
一路走来,高一的教室吵吵闹闹,年轻的面孔看上去兴奋又激动,充满着对未来高中的期待和憧憬。
宋梓一边走一边数着教室,马尾在身后一跳一跳的。
“我教室就在楼上,有什么事上来找我。”纪璟叮嘱,“等会弄完带你去食堂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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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四)班教室。
宋梓和纪璟一进门,原本吵吵闹闹的教室安静一瞬,无关其他,主要是来人着实赏心悦目。
宋梓扎着简单的马尾,皮肤白皙,在太阳光下渡出一圈光晕,眉眼含笑,鼻尖一颗小痣,看上去格外俏皮,脸颊被晒得微红,看上去很好接触的样子。
纪璟站在一旁,清俊瘦削,正低头和宋梓讲话,垂下的睫毛浓密直挺。
两人站在一起,气场合拍,有一种奇妙的般配感。
宋梓察觉到微妙的气氛,迷茫的抬头四周望望,看见众人的眼神,好脾气地微笑点头。她有些奇怪同学们的眼神,但是礼貌总是没错的!
宋梓就近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纪璟将一叠书放在她桌上,伸手点了点手机,示意她等会联系,又回他的班上收拾去了。
纪璟一走,旁边坐着的一个女生突然靠过来,目光明亮:“你好啊,我叫许稀然。”
“你好,我叫宋梓。”宋梓偏过头,朝许稀然弯着眉眼笑道。
许稀然悄悄捂住心口,好······好漂亮,是美女在给我打招呼呜呜!!
她暗自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刚刚是你的男朋友吗?好帅哦!”
比起初中,高中步入青春期,大家下意识对恋爱蒙上了一层特别的滤镜。
宋梓愣了愣,惊讶道:“不是,只是好朋友。”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聊得热火朝天,建立了新的革命友谊。
宋梓面对新同桌的约饭邀请,很没良心的发消息通知纪璟,中午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了。
纪璟:“······行吧”
操场。
许稀然是从别的初中考进三中的,对学校四处充满新奇,宋梓也就带着她到处逛逛,结果差点错过到操场集合的通知。
宋梓拉着许稀然,一路跑过一条条队伍,总算在人海中找到了他们班的队伍。两人冲进队伍的尾巴,还差点刹不住车撞到前面的同学。
刚站好,前方主席台传来教导主任的催促声:“——来晚的学生,动作迅速,找到班级对应的队伍,站好!别说话了!再说给我站在前面来!”
前面的同学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见宋梓,愣了愣。
眼前的女生肤色白得像瓷釉,五官精致,眼尾微微上挑,却因为眼中的笑意,看起来娇俏又可人。
像雪上尖上第一抹日光,又像春日里和煦的微风。
宋梓还以为不小心撞到别人了,歉意地笑笑,眉眼弯弯。
西延眼神一凝,下意识也回了个笑。
教导主任在台上说着千篇一律的动员口号,无非是什么“进入学校,要以饱满的热情面对高中生活”之类的。头顶炽热的太阳光照下来,让人不自觉开始烦躁。
宋梓百聊无赖地低头,用脚踢着塑胶操场上的小石子。旁边的许稀然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她疑惑地抬头,看见前面的那个男生眼神闪亮地望着她,看见她抬头,结结巴巴地开口:
“你······你好,我叫西延。”他伸手懊恼地挠挠头。
宋梓了然,也微笑回应:“你好呀,我是宋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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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主任的训话,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下面的学生,如同被烈日晒脱水了的小树苗,垂头丧气。教导主任见状,拍了拍话筒,顿时广播里传出巨响,宋梓也被吓得一激灵。
“高一的军训,就在下周一,到时候会有市消防队的警官过来协助教学,同学们务必要展现出我们三中学子的高昂风气!”
下面的队伍听见军训这个噩耗,纷纷哀嚎,一阵骚乱。军训,永远是学生眼中的魔鬼。
站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宋梓莫名头有些晕乎乎的。一解散,许稀然正准备拖着她去学校里的小超市,买雪糕,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声影迎面走来。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上午送宋梓来教室的帅哥吗,许稀然赶紧摇摇宋梓。
宋梓正强行挥走眼前的金星,被许稀然一摇,头更晕了。
纪璟看着宋梓脚步虚浮的样子,一看就明白,她又被晒得低血糖犯了。他快步走到宋梓面前,从兜里掏出薄荷糖,剥开糖纸往她嘴里塞。
宋梓只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一下子凑她面前,往她嘴里塞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宋梓砸吧砸吧嘴,薄荷糖清爽的味道扫清了脑袋的迷茫。
“你怎么过来了?”宋梓这时候才想起问他,顺便给纪璟介绍,“这是我的同桌,许稀然。”
又转头给身边的许稀然说:“他叫纪璟。”
纪璟朝对方礼貌地点头。
“阿梓,你是不是忘记介绍我了?”顾朗一一手搭在纪璟的肩膀上,调笑着开口,一双桃花眼微眯。
宋梓白他一眼:“他叫顾朗一,可以忽略不计。”
顾朗一生了一副笑脸,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笑起来像春天的花都开在他脸上一样,倒是惹得不少小姑娘芳心暗许。
许稀然闻言正经的点点头,这人吊儿郎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开学的第一天除了领书和校服,动员大会,便没有其他安排,学校专门留出时间,让同学们好好调节下周一的军训。纪璟过来,也是准备等着宋梓一起回家。
宋梓给许稀然道别,和纪璟一同走出校门,骑着自行车回家。
途经小区花园,一个小男孩正在空地拉着弓箭,不是小孩子常玩的儿童弓箭,而是一把对他来说看着又大又沉的金属弓箭。
他缓缓地拉开弓,弓弦将细嫩的手指勒出红痕,双眼紧盯远处的箭靶。稚嫩的侧脸有种别样的严肃。
宋梓看着看着,忽然噗嗤一笑,纪璟疑惑看去,宋梓指了指小男孩,说:
“看,像不像小时候的你。”
纪璟无语,不理会宋梓莫名其妙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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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一阵熟悉的香味传来。宋梓眼前一亮,朝厨房喊道:“妈妈,我回来了!”她把自行车钥匙扔在鞋柜上,“今天是不是有糖醋排骨!”
宋母听见动静,从厨房探身出来,交代:“你东西别乱扔,收拾好了洗洗手过来吃饭。”
宋梓几下换好鞋,跑厨房帮宋母把菜端出来。
母子两人已经习惯宋父常常不在家,宋父是一名缉毒警,工作保密度很高,也经常会有紧急任务,几个月不归家都是常事。
这次,宋父离家刚好满两个月。
“今天去学校怎么样?”宋母关心道。
宋梓一口一个糖醋排骨,宋母做的糖醋排骨称得上一绝,但是做什么菜常常要看宋母的兴致,她吃的很快乐,头也不抬:“很好,你放心吧。”
宋母看见宋梓饿虎扑食的模样,气笑,拿筷子头敲宋梓的额头:“又不是没吃过饭,在学校别惹事,有什么找你纪璟哥哥。”
宋梓闻言假模假样地捂住额头哀嚎一声:“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