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再回小筑，申姜便笑着将水荇堵在了灶房。
“昨夜你怎么在灶台留了一碗羊乳？”
水荇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她忘记避讳申姜了！
申姜在试探她！
她有些慌张地搓搓手。
“家中有个孩子要吃奶，就养了一只母羊，孩子又吃不了，我就想叫公子尝尝，公子不喜欢吗？那奴家下次不放了。”
又是一片沉默。
那敲击扇面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水荇被这声音折磨得快要发疯了。
半晌，申姜才笑了几声：“我很喜欢，以后若是再做鸡蛋酥，记得留一碗羊乳，鸡蛋酥配羊乳，特别好吃。”
送走申姜，水荇才发觉自己的小衣都被汗水打湿了。
她一如平常一般起灶做早饭，做完早饭收拾好碗筷，等着宝儿买菜归来。
申姜就站在回廊里，远远地盯着灶房。
“她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三七回道：“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洗的米比平常多了很多，大概是预备着中午给娘家人做的。”
“嗯。”
申姜点点头，回到屋里，朝着躲在墙角的卫慈姑温柔地笑了笑：“鸡蛋酥好不好吃？你喜欢吃什么，告诉三七，让那个魏娘子做给你吃。”
卫慈姑抱着双肩往角落里缩了缩，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的脚踝，那上头新添了一道疤，是用火棍烫的，皮儿都破了，不断地往外渗着血珠。
“慈姑，我喜欢你乖巧听话的样子，你还记得从前吗？你那么温柔可人，那么贤惠大方，你喜欢静静地听我说话，从来不与我争辩，就像现在这样。”
他蹲下来，慢慢摸着卫慈姑的脚踝。
“你要听话，不要总想着跑，留在我身边，就我们两个人，多好。”
卫慈姑咬了咬唇：“我听话，就可以穿上衣服了吗？”
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申姜手中的扇子狠狠地敲在那才被烫过的地方。
卫慈姑瞳孔骤然缩紧，一声尖叫未曾发出，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慈姑，慈姑你怎么了！”
申姜慌里慌张地抱紧卫慈姑，大声喊着三七：“快去拿药来！还有，中午让魏水荇炖个参汤，快去！”
“慈姑，你不能有事！”他抱着卫慈姑，头埋进卫慈姑的胸口，声音竟然有几分哽咽，“你是我的，你不能离开我！”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乖乖地听我话，不好吗？你明知道我喜欢看你不着寸缕的样子，为什么一定要穿衣裳！你不说穿衣裳，我怎么会惩罚你？都是你的错！”
他忽然咬牙切齿：“对，都是你的不是！等你醒了，我要好好地惩罚你，叫你以后再也不敢跟我提要穿衣裳的事。”
水荇中午是准备做一道鱼汤，再做些虾，她都吩咐宝儿去买鱼虾了，三七却跑来说，这几天都不要做鱼虾，公子不想吃。
“多做些滋补气血的菜色，若是灶房里没有参片了，你就开口，哦对了，你抽个空，炖个参汤来。”
他递给水荇一个盒子，打开一瞧，里头躺着一株齐齐整整的老参。
“参汤好了就送到后院去，快些炖，中饭若是来不及，就别做了。”
水荇有不好的预感：“小哥，人参这么金贵的东西，不是给病人吃的吗？申公子生病了吗？”
“你别问这么多，总之快些炖好，你们村里谁家养着老母鸡？你去买几只来，这些天每天都炖鸡汤，还有，你家不是养着母羊？杀了吧，炖个羊肉汤来。”
三七说的都是些极其滋补的菜色，申姜好好的，这些菜肯定不是给申姜吃的，那就是给姐姐吃的了！
水荇心头一颤，随口敷衍着：“我家里的母羊杀不得，村里有人家养羊，他家养的都是公羊，想吃羊肉得跟他家买，不知道他家肯不肯卖呢。”
三七道：“罢了罢了，我这就去买羊，你留在这里，留神听着里头公子的叫声，若是公子喊人，你就赶紧进去，切记，莫要进入那边的小跨院。”
水荇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活儿，就开始炖参汤。
这参汤要炖得十分精细，万万不能有差错。
不一会儿功夫，宝儿和魏天龙就回来了。
水荇掏出了几十个大钱，拍进魏天龙的手中：“你去我婆母家，跟她说，让麦芽中午做些好饭菜来，不要做鱼虾，最好做些肉菜，炖些骨头汤，送到小筑。”
魏天龙瞪着牛眼怒气冲冲：“魏水荇，你现在竟然敢支使起我来了，我可是有正经活儿干，才不会替你跑腿呢。”
水荇拉下脸：“你还想不想在这儿当差了？”
宝儿立马学水荇，怒瞪着魏天龙：“你还想不想在这儿当差了？”
魏天龙冷哼几声，不耐烦地应付：“知道了知道了，我说魏水荇，你是个当厨娘的，为啥还要你家丫头做饭？该不会竹林小筑里头每天的饭食实际上是你那个丫头做的吧？”
“申公子病了，”水荇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小铫子，“我要给申公子炖参汤，抽不出时间来做饭，只能让我婆母送饭，对了，给你的那几十个大钱，是叫你去买些肉包子送回家的，你可不要昧下。”
魏天龙掂了掂铜钱，十分不满意：“这些钱买肉包子可不够，魏水荇，你得多给我点。”
“这么多钱还不够？”
水荇抄起旁边的水瓢，一瓢扣在魏天龙身上：“你要多少是个够！拿着钱快给我滚！魏天龙，今天的事情要是办砸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魏水荇，你敢打我！”
魏天龙刚迈出一只脚，宝儿就挡在水荇身前：“你是不是想打我媳妇儿？你打我媳妇儿，我就不高兴，我不高兴，你就不能在这儿当差，你妹子也进不了宫做娘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想到以后当不了皇帝的小舅子，魏天龙就一阵心痛。
他忍了又忍，才悻悻地出去了。
“呸！”
宝儿学着李三花的样子，掐着腰骂人：“怎么什么人都想当娘娘！我媳妇儿这么好看都不想去当娘娘，你妹子那么丑，能当上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