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生了一张多么能迷惑人的脸。”田羽书自嘲的说道，对王涟如抬了抬下巴，“说说你的故事吧，无月巫女。”
“你说的对，我没有名字，生来就被人叫做无月巫女，包括我的父母。”
其实也不是田羽书之前和柳赴羲、阎十一他们猜测的那么狗血，什么无月族的大巫女爱上了外族人唐陵，差点被无月族人给杀掉，最后却反杀了无月族人，还把无月族人炼制成了傀儡。
事实上在王涟如的前几代，无月族就已经开始衰落了。
前几代的大巫女几乎没有能修习出烛九阴幻影的，就算是修习出来，也只是个摆设，一点威力都没有。
而无月族的人习性和外族人又不太一样，为了生存下去，她们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说是苟延残喘也好，说是等待重生的机会也好，总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与新世纪的节奏脱离开开了。
而王涟如的到来，让无月族迎来了转机。
这一两百年来，还从没有人像是王涟如身上有这么大的灵力。
在王涟如出生的那天，无月族上方就出现了烛九阴的幻影，族人相信，王涟如就是上神烛九阴派来拯救他们的，所以王涟如自小就享受着全村人的宠爱，而她也没有辜负村里人的希望，十几岁的时候就修习出了真正的烛九阴幻影。
王细月就是在王涟如修习出烛九阴幻影的那一天来到无月族的。
踏着烛九阴的幻影，仿若天神临世。
王涟如从未离开过无月村，更没有见过外人，她以为王细月真的是天神烛九阴送来的使者。
村子里的人却把王细月当做厄运，想把王细月给驱逐出去。
是王涟如一直在保护她，直到有一天王细月要带王涟如离开无月村。
“我是无月的巫女，他们是我的族人，我不能和你走。”王涟如背对着王细月，神情很是悲伤。
二十一日的相处，早已经让王涟如习惯了王细月的存在，她也更加向往王细月说的外面的新世界，但是她还有她的族人要守护，这是她身为大巫女的职责，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放弃整个无月族。
“他们是你的族人，所以才更应该希望你过的幸福、快乐，而不是禁锢。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他们也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你尽可以去外面的世界闯荡，我会陪着你，倘若谁拦你，我便杀谁，若是一族人拦你，我便灭了无月族，到时就不会再有人阻拦你的脚步。”
王细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孩子气的笑容，一如王涟如初见她时的天真无邪。
王涟如从不相信王细月会做出这种伤害人的事情，她只当王细月是个幼稚的小妹妹。
所以王涟如也并没有听从王细月的话离开。
从那天起，王细月似乎开始不开心起来，经常会坐在一处发呆，王涟如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眼里有泪。
无月族也开始意外频出，开始只是谁家生了小病，头疼感冒的，本应该吃点药就好了的病，后来竟然愈演愈烈，成了绝症。那些日子王涟如忙的脚打后脑勺，恨不得多变出几个幻影来帮自己的忙。
“你不要救他们了，这是天降，天降是任何人都躲不过的，你也躲不过，除非离开这里。但是他们的心里都是只有自己的，如果你在这时候离开，他们会恨死你的。”王细月捧着王涟如给她做的奶茶，乖巧的说道。
王涟如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天降，但是她觉着王细月应该知道什么，便主动询问王细月，让她讲的再详细一些，可惜王细月不肯再多说了，只是不停的劝说王涟如离开。
“细月，我是大巫女，他们是我的族人，我不能放弃我的族人。”王涟如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特殊和责任，而且无月族人一直对她都很好，她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和一个小愿望就放弃她的族人。
王细月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当天就消失了。
王涟如没有多想，只以为王细月是不想陪着她，所以一个人离开了。
就像她来时那样。
救人救的累了的时候，王涟如也会召唤出烛九阴幻影来，期盼着哪一天还能看到那个踏着烛九阴幻影而来的身影。
可惜王细月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随着无月族人死的越来越多，受到的苦难也越来越多，王涟如也终于明白王细月说的天降是什么意思了。
天降灾祸，无可躲藏。
无月族人开始祈求上天的宽恕，开始责骂王涟如的无能，就好像无月巫女就应该是全能的一样。
王涟如累了，她的心被伤的千疮百孔，但是身体还在竭尽全力的救治无月族人，不休不止。
无月族最崇敬的神是烛九阴，巫女应该是烛九阴的使者，应该是带来幸福和安定的使者，所以当人们发现她与预期的不一样的时候，就开始抵制，开始谩骂，开始发泄。
好像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王涟如的身上，他们的病痛就会消失一样。
看着昏暗没有一丝光芒的夜空，王涟如忽然有点想念王细月了。
她想知道王细月究竟去了哪里，又是为什么离开。
她想知道王细月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想念她。
她想知道王细月还会不会回来，还会不会带她离开。
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有失望的一天，都有累了的时候。
“累了，就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吧，你的族人，只能在你强盛时仰望你，不会在你失落时解救你，而我，会一直陪伴你。”
王涟如昏睡过去的时候，似乎听到了王细月的声音，可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她在内心无声的呼喊，无力的挣扎，最后沉沉的睡去。
细月还是没有放弃我的，她想。
只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王涟如并没有看到王细月的身影，她失落而又带着些侥幸的呼喊，仍然没有人回应她。
房间出奇的安静。
院子也出奇的安静。
整个村子都出奇的安静。
王涟如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了房间。
一个人都没有。
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
“细月！”
王涟如发了疯一般的大声呼喊。
还是没有人回应。
王涟如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两眼发直，目无焦距的朝一个方向走着。
那是她十几年如一日修习术法的地方。
也是王细月第一次出现的地方。
“细月。”
“阿月。”
王细月歪头对王涟如笑着。
如果忽略掉王细月手里捏着的两枚银针的话，兴许这会是一个很好的重逢。
“阿月，跟我走吧。”王细月向王涟如伸出手来。
王涟如再也说不出她是无月族的大巫女这种话，她没能守护住她的族人，甚至于还为无月族带来了灾祸。
“你就是天降。”王涟如给了王细月一个拥抱，这是她们的第一个拥抱，更是分别的拥抱。
无月族在大山深处隐居许久，从不主动与外人接触，也不同外人接触，但是却没有人质疑于王细月的存在，更没有人说一句不是。
自从王细月出现之后，王涟如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其实那个时候无月族人已经开始有人出现意外，只不过等到王涟如想要离开无月村的时候才爆发而已。
她早应该想到的。
但是她不能责怪王细月，天降就是天意，没有人能够对抗的过天意。
她也不能原谅王细月，即便她的族人最后对她只有责怪，也不能抹除掉他们曾经给她的温暖。
那一次分别之后，王细月再一次消失，而王涟如也离开了无月村。
她不再是无月族大巫女，而是王涟如。
田羽书猜对了一半，柳赴羲补全了那一半。
王涟如取了王细月的姓，从此行走于人间界。
再后来，王涟如来到了平安城，遇见了唐陵。
再后来，就有了唐槐。
再后来，王细月回来了。
再后来，王涟如带着王细月来了现在的无月村。
“你还没讲，你为什么会选择唐陵，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对不起你？”田羽书疑惑的问道。
王涟如用了大量的言语去阐述和王细月的事情，但是却没有真正的解决田羽书的疑惑。
而被省略的这部分，才是最为关键的。
“唐陵，是归属。”王涟如道，“可以给我一杯热茶吗？”
“当然可以。”田羽书伸手幻化出一套茶具，手法娴熟的现场给王涟如表演了一场茶道。
虽然是魂魄状态，但是由田羽书亲手泡的茶，王涟如还是能喝到的，也能感受到那一份温暖。
“我以为他是归属，但是那却是我噩梦的开始。”
等王细月再次出现的时候，王涟如才知道，天降其实只是针对她一个人的，是王细月把所有的灾祸转移到了无月族人身上。
而唐陵的出现，惹怒了王细月。
“那她为什么要等到唐槐出生之后再出现，而且这明显的是王细月救了你啊，那你为啥还有怨气？搞笑呢？”田羽书一拍桌子道。
“你看这个傻嘚，鲁班智商250，她也就十分之一，就不能等人说完？肯定是王细月搞事情了啊。”柳赴羲对阎十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