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医院,张学文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安安静静地坐在输液区,输着点滴。
看到李静姝过来,问道:“姐,你咋过来了?”
李静姝看他头顶上的纱布,眼睛里瞬间起了雾气,埋怨道,“咋这么不小心啊,疼不疼啊?”
虽说两个人不是亲姐弟,感情却是实打实的浓厚。
多大的男人在姐姐面前都是小孩子。
“不疼,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是不是铁蛋去咱家了?”
“都说了问题不大,他去吓唬你,回头我揍他一顿。”
李静姝拧了他一下,“揍什么揍,人家是好心,回头把窑厂的工作辞了吧,怪吓人的。”
辞工作?
那不是要了他老命吗?
家里就他一个壮男力,不挣钱,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不行,不行。
张学文摇了摇头,“不能辞,我干的挺好的。”
目光转移,才看到后面的陈旭,还有一位挺漂亮的女士,招呼道,“陈旭,你咋也过来了,这位是?”
“叔,我是陈旭对象姜冉冉,你叫我冉冉就好。”
张学文点点头,是个标志的姑娘,挺有礼貌,听说还是知青呢,两个人站在一起挺般配。
“叔,我叫包林康,你叫我小包就行。”
输完液,陈旭把李静姝和张学文送回了代数村,嘱咐张学文这两天在家休息一下,窑厂的工作辞了,制衣厂那边随时等着他上岗。
张学文看着他们出村,忍不住嘀咕着,“姐,我真能去制衣厂上班?”
“是啊,陈旭和冉冉都给你说明白了,一个月工资40块钱,比窑厂挣得还多,这两天你什么也不用想,老实在家养伤。”
李静姝扶着张学文进了屋,这事必须好好感谢一下陈旭。
就是不知道如何感谢?
有点发愁?
——
驴车刚进村,差点撞上停在路边的小轿车上。
这年头,小轿车进村?
这可是稀罕物。
村里能看到的也就是二八大杠,摩托车都没有见过,这会儿来了小轿车,周边围了不少村民,凑在一起嘀咕着。
“这谁家的小轿车啊?这么锃亮哇新的,听说老些钱呢,上万块钱呢!”
“这么老些钱啊?谁家这么有钱?”
“好像是来接人的,刚才下来几个人往村尾走去了,好像是牛棚的方向。”
“……”
接人?
不会是接苗苗他们吧?
姜冉冉让陈旭快点走,或许还能赶上送别。
“姐姐~”许苗苗终于看到了姜冉冉的身影,刚才过去家里找,没人在家。
“要走了?”
“嗯,姐,回头给磊子说一声,我在北城等他。”
姜冉冉牵着许苗苗的手,回家拿了不少自家做的东西,递给林秀翠,“许奶奶,家里没啥东西,这都是咱平常吃的,别嫌弃。”
林秀翠双手接过,递给旁边穿制服的小伙子,笑道:“那能嫌弃啊,回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这一口呢。”
能回家,林秀翠的精气神明显比前段时间好多了,脸上的血气足了,身上的破旧衣服换下,穿着一身崭新的红尼龙上衣和浅灰色裤子。
许文山走过来,双手握着陈旭的手,嘱咐他们来北城,一定来找他们。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了。
“不麻烦,我媳妇儿喜欢苗苗,磊子和他们关系也挺好。”
陈旭说的真心实意,媳妇儿喜欢的,陈旭也会爱屋及乌。
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中,无声胜有声。
许文山他们上了小轿车,旋转的车轮扬起一片尘土,许苗苗挥手,大声道:“姐,我在北城等你们。”
——
姜冉冉回到家,略有些情绪低落。
哎……苗苗走了,以后就没有小屁虫跟在自己后面,姐姐长,姐姐短了。
陈旭走过来大掌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轻哄道:“开辆小轿车是不是很威风,我这就去运输队,弄一辆皮卡回来。”
“今天过去是不是太晚了?”
今天本来就打算去运输队的,只是发生的事情太多,虽然有点晚了,但赶过去,也不迟。
“没事,不晚,我速度快。”
突然想起什么,男人压低嗓音凑到姜冉冉耳前,说了一句荤话,“在你身上,是我速度最慢的时候,多一秒出来,都舍不得。”
姜冉冉剜他一眼,没个正行。
不过,被他逗弄的,心情好了不少。
“快去快回!”
——
趁着这会儿功夫,姜冉冉准备去一趟大队部谷场,弄一些苞米芯,等着冬天发蘑菇。
任何有用的条件都不能舍弃,或许还能发展出一条新的商机。
吴素芬手中拿着好几个麻袋,不明所以地跟在姜冉冉后面,一双丹凤眼内装满了疑惑。
“嫂子,咱去割草吗?”
包林康也纳闷,一拿拿好几个麻袋,这得装多少东西?
“姜姐,咱去干啥?”
姜冉冉神秘一笑,“不干啥,收点苞米芯回来。”
“嗯,谷场上苞米芯挺多的,不少人拿回家当引火用,咱得快点走,要不然一会儿,又被抢没了。”
自从嫁入大河湾村,吴素芳就没有下过工,和村里的婶子们也不熟,最近林晓晓也不知道忙啥呢,都看不到人。
谷场上,不少人正在搓苞米粒,嘴里还在说道着刚才的小轿车。
看到姜冉冉过来,李家婶子招呼着她过来,“姜同志,你要搂苞米芯吗?这边多!”
坐在一起的婶子纷纷把头抬起来,看向姜冉冉,这陈旭家媳妇很少干活的,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天天跑县城买东西,实现落在她的肚子上,这结婚挺久了,肚子也没个动静。
想起姜冉冉对付陈老太婆的泼辣,她们可不想缠上这么一个难缠的主,吵起架来,就算大队长家也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包林康动作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咣咣咣往麻袋里面搂。
李家婶子凑到姜冉冉面前,低声说道:“陈老太婆,估计快不行了,自从瘫炕上,二房和三房都不好好伺候她,饭给的少,谁也不给她喝。”
“早些年威风那劲,把二房和三房当眼珠子疼,临老了也没指望上他们,陈老太婆,也就是面上装的精明,脑子浆糊着呢。”
“分不清好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