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衍拨过来好几次,但都没能让温冬再接一次电话。
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温冬那样讲话的动机。
还编纂他给温浅送花,真是可笑!
他什么时候给她送花了,从搞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后,他甚至连她的面儿都没怎么见过,而且这次逼迫温浅喝下她自己买给温冬的那些药,也是存了断绝关系的心思。
甚至连救命之恩都不在乎了。
可在温冬心里,他爱的人依然是温浅!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会相信,他爱她的事实。
傅景衍双目通红,像是陷入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迷局,连他这种破局高手都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希望,他甚至第一次有了种深深的挫败感。
而且忍不住地去想,忍不住地感到心痛。
他和她重新在一起,不是因为宝宝,和她离婚,更不是不爱她。
可到底为什么温冬现在每句话都不肯信……
她信池邺么?
信。
看她和他在一起的笑容就知道了。
像是有根麻绳嗖一下窜到了他头顶,击中了他的天灵盖,紧接着勒住了他的脊柱和骨髓,让他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温冬……”
她现在……真的喜欢池邺了是不是?
意识到这件事,他就像是一只被困在方寸之间的困兽,无论他如何强悍,如何挣扎,也终究敌不过她的心意。
这一刻,他悲凉的意识到,温冬或许真的已经不再爱他。
……
湘菜馆。
周围人声鼎沸,池邺和温冬面前也摆满了饭菜。
看上去明明是很有食欲的场景。
但温冬的表情却始终游离在这场饭局之外。
她还在回忆刚刚和傅景衍说过的每一个字和语气。
池邺帮她倒了杯茶水,她也没有动。
眼前的饭菜热气腾腾,池邺从未觉得这家饭菜这么诱人过,但更关键的,应该不在味道更不在摆盘,而是在于温冬是这次和他一起来吃饭的人。
他很确定自己对温冬的心意。
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这样过。
他甚至拿起筷子吃了平时不爱吃的辣椒,但和他想的一样,当辣椒的辣味在他口腔四散开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和以前一样感觉这辣味呛人,反而觉得和平时吃的清淡的食材相比,多了一种不同的风味。
一切,都因为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坐在他对面的人。
他深知,她现在刚离婚,刚失去宝宝,他不该对她有这些心思。
但那种好感又偏偏像野草一样疯长,池邺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向她表白。
他端起茶水,慢慢饮了一口。
口腔里的辣味瞬间变得更猛更烈,但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一直到嘴里的辣味彻底被茶水冲淡,他才把茶杯放下,看了温冬一眼,“要是你有什么不愉快,可以向我说一说。”
温冬现在确实需要倾诉。
但她不觉得自己和池邺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
但眼下,她能倾诉的人只有他,“我有一个朋友……”
原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冬还觉得有点虚,但是看了眼池邺,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嘲笑的神色之后,她就放心了,“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和我一样,刚离婚,也刚失去宝宝。”
这说的未免太明显了,根本就是她自己。
但池邺依然很配合,假装没有看穿,“嗯,然后呢?”
他的眼神太温润,声音太温和,不知不觉中温冬就向他说了一大堆,“对于失去宝宝这件事,她很自责,也很想为孩子们讨一个说法,可他们的爹地却轻易放过了那个已经对她造成伤害的另一个女人,因为这件事也让我朋友意识到了,他不可能会爱她的事实。
所以才有了坚定要离婚这件事。
况且,前夫还把我朋友当替身。”
温冬的手掌摩挲着茶杯,眼中流露出无奈,“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朋友说,她的脑海中总是会想到前夫,甚至还忍不住去想他和那个女人之间发生的一切,更忍不住去琢磨他的心思,有时候还会下意识把他和周围的所有男性都进行比较,反正脑子里经常会蹦出有关前夫的一切。
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妈妈,更不是一个正常人。”
温冬看向池邺,眼神中流露出无助,“毕竟,老死不相往来才应该是这故事的结局不是吗?”
“不是。”池邺说的肯定,“为什么非要给故事一个结局?就顺其自然地往下发展不好吗?”
温冬一愣,“顺其自然?”
“让自己成为自己的宇宙,就不会过多地去关注前夫。”池邺道,“你这个朋友的前夫想来也应该非常优秀,不然不会让一个女人这么爱他。
优秀的男人有吸引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朋友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只有不爱他才是正常?”
温冬哑然。
从没有人从这个角度和她谈过这个问题。
原来爱上傅景衍不是罪,原来现在还放不下他也不是她不正常,是她钻了牛角尖,一直想着要远离,一直想着要有清晰的界限,但殊不知,越这样越容易陷进去,琢磨他的一切。
可经过池邺这么一说,她好像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心结所在,“谢谢!”她举起茶杯,真诚地冲池邺道谢,“谢谢你解开了我朋友的疑惑!”
池邺打趣,“你朋友都还没我的建议,你怎么知道我帮她又答疑还解了惑?”
温冬一愣,差点露馅了……
“呵呵。”她举起茶杯,敬了池邺一下,赶紧找补,“我吃完饭就给她电话,我们关系很好的,哪怕还没告诉她,我也能大概猜到她的心思,听完你的话肯定豁然开朗!”
她的笑容确实明媚了很多。
池邺的心头也跟着变得轻快,“你朋友再有什么疑惑,欢迎再来问我。”
“这就有。”温冬道,“你说的成为自己的宇宙,是不是指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对啊。”池邺讲话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怕吓到她一样,在这人声鼎沸的餐馆里独带一抹清凉,“有自己的事业不仅仅是有金钱,更会有自尊,懂自爱,眼界和心地都会更宽阔,不再困宥于情爱。”他想了想,“至于最后你朋友还会不会爱前夫,似乎就显得没这么重要?”
温冬听的频频点头,“顺其自然。”
她琢磨了一句,“或许真的是她把自己困住了。”
她确实应该从这场三人关系中抬起头来,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