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和紫娟刚把人带走,林沐然便摇着折扇从黑影中缓步而出。
“果然是义父的血脉,作风如此相像!”他脸上露出浓浓的趣味,嘴角不可抑制的向上飞扬。
杜嬷嬷二人将芳儿抬上事先准备好的驴车,在一家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门口停了下来。朝小院四周窥探了好一会儿,二人才上前敲门。一个农妇打扮的中年女人将三人让了进去。
待返回芙蕖院时,已近丑时。沈凝儿着了件单薄的里衣,倚在床头焦急的等着她二人的消息。
紫娟简单的汇报了芳儿的情况,她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扎进被窝中。
第二日一早,睡得正香的沈凝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了起来。
“小姐,老爷让您到前院去一趟,说有事吩咐。”
能有什么大事?沈凝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的吃饭更衣。
等她到前院时,那里已站满了人,连久未露面的季凌云也破天荒的坐到了主位上。
见她进来,沈清流露出难得的笑容。他朝沈凝儿招了招手,极其和蔼的说道,“凝儿到爹身边来!”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沈清流如此殷勤,不会又想什么馊主意折腾她吧。
倒是沈老夫人一脸喜悦不似作假,沈凝儿半防备半疑惑的走到沈清流面前行礼问安,“给父亲请安!给祖母请安!给娘请安!”
季凌云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后,便无任何反应。
沈老夫人却是喜笑颜开。她拉住沈凝儿柔嫩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道,“听杜嬷嬷说,你写信给你外祖父求情了?”
经沈老夫人一提醒,她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和杜嬷嬷商量的事来。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父亲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若因为一些原因退出仕途,那是云州万千百姓的损失。况且,凝儿也不想让爹娘整日沉着脸,遂斗胆向外祖父亲情。只是不知外祖父能否给凝儿这个薄面。”
沈老夫人亲昵的拍了怕她的手背,“你这孩子就是有孝心。你外祖父那么疼你,这点小事他肯定应允。这不,今儿一早就接到你外祖父的来信,说不久便会下了公文,让你父亲官复原职。”
虽在意料之中,沈凝儿还是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倒是季凌云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我也恭喜老爷!老爷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说完,朝沈老夫人福了福身,便带着朱嬷嬷转身走了。
沈老夫人似乎也习惯了季凌云的这副做派,短暂的不悦之后,她又露出了笑容。
沈清流见状便干咳了一声,向众人宣布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想来大家都知道了。那方秋之所以敢污蔑二小姐,是因为各院之间的人相互不了解。经老爷我慎重考虑,从今天起,刺史府的所有事务、内务全权交给二小姐负责。各个厨房以后由二小姐统一安排,所有的开销、采买必须由二小姐做主。凡不认真执行二小姐命令的,凝儿可以不用通过为父自由处置。”
管家?!沈凝儿颇为震惊。这个时候沈清流突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力,未必就是好事。沈府一直是各院各自为政,花销也是定期拨到各个院里自行安排。不管你是贪还是挪,只要你不短了主子要的,那主子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可一旦把权力集中,那问题可就多种多样了。这个院有的,其他院没有会闹,一起吃大厨房,主子们口味不同又该如何满足 。
不过,挑战也代表着机遇。既然她沈凝儿想要为自己的幸福谋划,就需要更大的发展空间。若她都不能处理好这小小的刺史府,将来如何担当更大的责任。
于是她笑眯眯的朝沈清流屈了屈膝,“既然父亲将如此大的责任交给凝儿,凝儿定当尽心尽力。还请父亲和祖母放心。”
沈清流起初还担心沈凝儿会反对,见她如此识时务,便也假意笑道,“为父自然相信你!”
又象征性的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众人才簇拥着沈清流离开。
从前院回来,沈凝儿便一头扎进了被窝,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春水端着一碗鱼子粥走了进来,“小姐,各院的管事已在外室等了一个多时辰。您要不要现在见见?”
沈凝儿接过粥碗,细细的品了一口,真鲜!将一大碗粥喝去了一半,她才擦了擦嘴角问道,“可有哪个面露不悦或不耐烦的?”
春水回道,“临芳苑管事有些不耐烦,随心院的面露不悦。玲珑阁的有事没来,不过让丫鬟送来了账本。说若有账目不清的他再来解释。”
沈凝儿冷笑,“玲珑阁好大的气派!管事的是谁?”
“奴婢听说管事的是桂嬷嬷的远房表弟。”
沉吟了片刻,她又接着问,“老爷那儿呢?”
“老爷原来一直住在随心院,现在虽住在书房,银子走得还是随心院。不过老爷每年都会从账上支走五百两,具体走什么没人敢问。”
“哦~”沈凝儿颇有意味的笑道,“难不成我那惧内的爹在外面有了什么拼房?”
听她这么直白的说那种话,春水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小姐,您……”
沈凝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那23岁的姑娘,而是一个待字闺中的17岁女孩。
她尴尬的笑了笑,“口误!”
见天色见黑,便直起了身子,“走!去见见府里的各位管事。”
沈凝儿在内室磨蹭的功夫,外厅的几名管事早已等得心焦。在他们眼里,沈凝儿能把自己的名字认清已是不错。谁会想到一向不学无术的沈二小姐,竟然在才子比拼上拔得头筹,让名冠云州的少年才子李子明也甘拜下风。
随后,她的一系列举动让人越来越刮目相看。虽然对于沈凝儿能否管理偌大的刺史府还有些质疑,可是想起沈凝儿毫不留情的抽死芳儿后,他们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忍着。
所以,几位管事在见到沈凝儿出来的那一刻,皆规规矩矩的行礼,“小人见过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