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嘭~”的一声,古筝的琴弦断了。
玉清和玉夫人皆是一惊。怜若自小便住进玉龙山庄,是玉龙夫妇为高升指腹为婚的媳妇。
二十年前,当时初入江湖的玉龙夫妇遭人暗算,险些丢了性命。作为他二人的至交好友,怜若的父亲以己之力,将二人从生死边缘拉回。而他却因伤势过重,溘然长逝。临终前,将怀有身孕的爱妻托付于他夫妇二人。
那个时候,玉夫人刚查出怀有两个月身孕。便和怜若的母亲商议,若两家生出的同为男孩,便结为异性兄弟。父母为对方的义父义母。若同为女孩,则为姐妹。若一男一女,两家结秦晋之好。
八个月后,玉夫人生下了一对双生子。虽然高升自出生便被送走,和怜若的婚事却未取消。
而怜若的母亲因为痛失爱人,身体每况愈下,临产时又大出血,最后在勉强生下怜若后,撒手人寰。
怜若自小便被玉龙夫妇接到玉龙山庄,虽对外宣称怜若是其夫妇的义女,但所有人都知道,怜若一直在等高升回来成亲。
刚才被玉清说破了高升已有心上人一事,怜若顿觉五雷轰顶。因母亲孕期气结余胸,她自出生身子便不大好。纤弱,苍白几乎是她身体状况最好的诠释。
现在高升竟有了心爱的姑娘,她又被置于何地?
玉清望着那副微微颤抖得双肩,只觉得心如刀割一般。他妄想进去劝一劝怜若,却被玉夫人拦了下来。
“此事先不要张扬,我且会会那姑娘再说!”
玉清心里知道,无论玉夫人说什么,对高升来说都没有半点用处。高升认不认他们还两说。也许爹娘能痛快的接受沈凝儿,或许还有一线转机。若以嫡亲血脉的身份强行拆散,怕是连那个儿子也该失去了。
玉夫人回到正厅,将从玉清口中听到的话复述给了玉龙庄主。玉龙一听,顿时怒不可歇,“儿女婚姻素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如此轻率的和人私定终身,想来那个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况且,怜若已等她多年,二人早有婚约。他如此妄为,若改正则罢,若执意如此,便先杀了那个女子,再砍了他!”
玉龙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让玉夫人神情一紧,小声劝慰道,“夫君此话差异。老大自小便不在你我身边,对于怜若他自然没有什么感情。不如,我先去见见他带回的姑娘,我们再做决定如何?”
玉龙脸色略微有些缓和,“为夫知道这些年有愧于他,可怜若是你我二人一起看大的。这婚姻之事,乃一辈子的大事,怎能让他如此胡来!”
他又仔细想了一下,“这样吧!若他实在喜欢那姑娘,就等他和怜若成亲后,纳为妾。”
玉夫人虽不敢苟同玉龙的做法,却也低声应了声“是”。
等服侍高升和沈凝儿的下人回来报,两位贵客已收拾妥当,候在偏厅等候见老爷夫人。
将丫鬟谴了出去后,玉夫人这才真正的紧张起来。自从送走了高升,有近二十年没见到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了。当年,她曾不止一次的去蟠龙谷看过他,却被他拒之门外。
当时她以高升年纪尚小安慰自己,想着他大些,或许能原谅自己当年的不得已。谁知,再去时,已被毒叟告知,高升早已离开了蟠龙谷自己云游去了。
这些年,她派了很多人去寻高升,甚至连玉清都赶了出去。可是高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失去了踪影。
这次突然收到玉清的飞鸽传书,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可想而知。又怕高升不愿见她这个亲娘,只得忍到最后一刻。
现在他们母子只有一墙之隔,玉夫人那颗激动的心又“噗通,噗通”乱蹦起来。
和他一样激动的还有玉龙,好在他的定力还在,除了扣纽扣时微微颤抖的双手,表情很平静。
夫妇二人互相打量了彼此一眼,这才一前一后的去了偏厅。
偏厅里,高升一脸冷漠的坐在椅子上。他冰凉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情绪。
沈凝儿其实有些担心,若自己被抛弃了二十年,突然面对亲生父母,她或许还不如高升这般沉的住气。
她缓缓地伸出右手,盖住了他冰凉的左手。本意是想给他些力量,却不料那货冰凉的眸底竟染上了些许的晕色。
高升灼灼的望着沈凝儿如水的眼眸,眸底的担忧与情意更是一览无余。她心中有他,这是他从她眸中读到的情绪。冰凉的心脏仿佛被输入了一种叫爱情的东西,瞬间变得异常温暖。
玉龙夫妇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的情景。两个容貌绝色的青年男女,彼此双眸交着,情意在彼此的眼神中缓缓流淌。
“咳咳咳!”
玉龙看不惯这样的场面,尤其其中一个还是自己有了婚约的儿子。一想起怜若纤细柔弱的身影,玉龙便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至交好友。
被玉龙突然打断,沈凝儿连忙缩回了右手。她不知自己刚才怎么了,明明只是单纯的想安慰对方,怎么气氛突然变得那么暧昧。
见玉龙夫妇已落座,沈凝儿连忙将高声扯了起来。
她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屈膝礼,举止文雅,端庄。
玉夫人素来喜爱长得漂亮又乖巧的姑娘。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后,便坏了身子,怜若虽是女孩,因胎里营养不足,身子一直十分孱弱。
虽然怜若亦生的极好,却不如眼前这个面色红润有光泽的姑娘更讨喜。尤其她嘴角还有一个淡淡的梨窝,笑起来真是可爱又狡黠。
在沈凝儿的督促下,高升朝玉龙夫妇拱了拱手,“见过玉庄主、玉夫人!”
高升此行的态度非常明确,你们不是想见我吗?见过就行了,其余的想让我帮你们完成约定什么的,想都甭想。既然当时打定抛弃他的主意,他便和玉家无半点瓜葛。
玉龙对高升敷衍的态度极为不满,欲发作时,却被玉夫人拦了下来,“声儿,二十年不见,你竟长成如此峻秀的模样。你师傅将你教导的很好,爹娘这就放心了。”
说到痛处,玉夫人忍不住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却听得高升冷哼一声,“小生姓高,自幼被父母抛弃。玉清不在这里,您毋需这般殇情。”
他的话音刚落,屋内的几人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