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心情渐渐愉悦起来,终于,能离开的契机要到了。
这些时日,我吃得多了些,脸色不再像之前那么苍白。
苏战过来时,正巧便看着我眉眼弯弯,低眉含笑地听着她们说话。
他不让人惊动,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良久,我才发现了他的存在,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他便快步地上了前。
“云儿,你今日如何了。”
我看了他靠近下意识地抖了抖,强撑着镇定说道:“回禀陛下,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多了。”
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他展示着。
“你快坐……”苏战里语气似乎带了一些惶恐,还有不安。
我不知道这是他真的害怕了,还是装出来的。
我只能假装没有听见。
苏战道:“云儿,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陛下说笑了,民女早就不生气了。”我僵硬地看着她,说道:“陛下,我每次都有按时用膳……”
我说着,抓起旁边矮凳上的糕点,疯狂地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道:“陛下,您放心,我当然好好吃饭。”
周围伺候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苏战。
他将我拥抱在怀中,一直在道歉。
或许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后悔那日的行为。
即便是这样那又怎样?我依旧不会放过他。
“陛下对不起,是我让您担心了。”我轻声说着:“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一定会乖乖地。”
我的声音很轻,但我知道我一定给了他希望。
我想让他亲眼看着,希望破灭的时候。
“好,只要云儿乖乖地,朕什么都听你的。”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已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走路了。
听他这么说,我眼里忍不住多了几分光彩,歪头问他:“陛下,不知,如今御花园还有什么花儿在?这时节,恐怕什么花儿都没了吧!”
我眼里露出了向往之色。
苏战将我打横抱起,说道:“我带云儿去看。”
我乖巧地因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说他的心路历程,说到这段时间找不到我是多么多么的痛苦。
他说他这段日子过得很煎熬,他在忏悔。
我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靠着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缓慢而有力量。
我想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不过,我到底没有这个本事,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如同一朵朵攀附于巨大乔木的菟丝花。
世人只觉菟丝花千娇百媚,却不知,被她攀附的乔木,总有被吸干的一日。
我要做那带毒的菟丝花。
御花园里确实没有别的花,只有一些开在九月的桂花,还有菊花。
桂花花期短,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
我推了推苏战从他身上下去,赤足站在一株桂花树下,抬头仰望。
苏战便远远地看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突然回头,冲着他展颜一笑。
“阿湛,我能不能见见侯夫人?”说完后,我突然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慌忙地想要跪下:“陛下,是云儿失言了。”
我诚惶诚恐,还未跪倒,便又落入了他的怀抱。
他身上不再是清冷的檀香,而是冷冽的龙涎香,是帝王的象征。
“云儿,再唤我一声阿湛,我喜欢云儿叫我阿湛。”
他捧着我的脸,让我与他四目相对。
他看我时温柔缱绻,像极了深情难以自拔的模样,但我见过他十四岁时正常的样子,与现在他的偏执……
“可能是皇帝,不是皇上我又怎么能直呼其名,这不合规矩。”
“云儿在我面前不必守这些规矩,云儿做什么都可以。”
他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子。
我在他眼中依旧是娇俏动人的少女模样,五年的边塞生活并未让我的美貌减少,甚至让我更加灵动了。
“阿……战。”我轻轻唤出声。
苏战眼里都是笑意,俯身便吻了下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别……不要,”我嘤咛出声,整个人都失了气力,都有些站不稳,整个人都靠在苏战的怀里。
“阿湛,不要……这里是外面,会被别人看着。”
我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让他不许靠近,可力气太小,又无法挣脱。
“没事,我是皇帝,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我们……”我的眼里又氤氲出了水汽,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我咬了咬唇,又捏紧了他身上明晃晃的龙袍,委屈地流着泪:“可……可我们终究没有成亲,这样,这样是不对的,没有人会祝福我们。”
我哭得梨花带雨,眼泪不要钱地落了下来。
就连声音也充满了破碎感。
男人听了,很难不心动。
“云儿是担心名不正言不顺?”苏战语气里很快就带上了几分怒色,但说出来的话依旧是柔和的。
他道:“那咱们把五年前尚未完成的婚礼,再重新举办完成,云儿可愿意?”
我只是缩在他怀里委屈地哭着,并没有回答。
此前我一直不太懂,苏战到底是以怎么办法说服那些人让那些人认同他当皇帝的。
直到沐雨和桃夏被派过来伺候我,我才有机会知道一些内幕。
原来,苏战的身份也被保留了,他还是清冷佛子苏战,因为五年前我逃婚了,便逐渐在寺庙里定居,他的容貌和顾华湛有七八分相似。
而顾华湛则是在四年前,被皇帝亲自带上殿,说他是皇帝和皇后唯一的孩子,被定为了太子。
而十几年前的旧事,也被翻了出来。
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只有一条被广泛传播,说是他当时年纪太小了,在边疆受了伤,失了忆,直到成年之后才慢慢地恢复记忆,找到京城,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苏战要给我的是普通百姓的婚礼。
“云儿,你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苏战将我抱起,我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颈,在他期待的眼神里,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应该是无法拒绝的,所以,我也提了问题:“阿湛,我的父母这次能观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