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不出去,我也没办法撵着她,便抱着孩子往外走,奶娘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我皱着眉呵斥:“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我不喜欢有人伺候吗?”
奶娘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太子,不说话。
我没有对付闷葫芦的本事,只能把孩子还给她:“给你给你,真当谁喜欢似的。”
当夜,我就把我想带着皇子逃跑的事情跟沐雨说了。
沐雨倒也没有惊讶,只是说道:“要做的话,问题很明显。”
“什么问题?”我歪头看着她,指望她狗嘴里吐出象牙来。
“孩子还小,要喝奶,咱们俩谁也没有奶水,要带着他的话,还要把奶娘带着走,你猜她会不会跟咱们走?”
她肯定不会跟我走的,毕竟是苏青青找的人,以她收服人心的本事,肯定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强抢恐怕也是不成的。
我只有点三脚猫的功夫,还因为中了毒、试了药,身体越发的羸弱,根本经不起折腾。
“算了,带着个孩子也着实有些麻烦。”
我颓丧地说道:“其实我并不那么喜欢淳哥儿。”
这话多少有点言不由衷。
沐雨“啧”了一声,嫌弃地说道:“呵,也不知道是谁每日都往皇子住的地方跑……”
我忙捂住了他的嘴,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少说两句,咱们还可以处一处。”
沐雨看了我的肚子一眼,笑得有些邪性:“其实,要不然你自己生一个?跑的时候还不用单独再准备他的东西。”
我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
要是我这身体能生下孩子,我倒是会考虑考虑,说着,我下意识地看向沐雨的肚子,比起我生,她生似乎更加合适。
沐雨被我看得脸都黑了。
我干笑着,收回了目光,安心睡觉。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一夜无梦,想梦到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梦到,起来时还浑身酸痛,像是被人使劲捶打过一般。
我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
如今已经天光大亮,树枝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自由自在的,真好。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胡乱地擦了擦。
又换上了一副好心情。
今日要去铺子里取我给淳哥儿准备的礼物,虽然明日的百日宴我是不能参加的,但礼物还是要准备好。
想到这里,我便来气。
苏青青就是个不守信用的人,说好只用等到她坐完月子我便可以离开,后来竟然用阴招……
她见我喜欢淳哥儿,便让乳娘每日都抱着淳哥儿来叫我起床。
我每日和他一起的时间,倒是比苏青青这个生母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
倒也不怪昨日那乳娘为何这么防备我,也是我之前孟浪了,抱着孩子时间久了,体力不支,从板凳上摔了下来。
孩子没什么事,但我被磕晕了。
后来,苏青青便不准让我和孩子离开乳娘的视线,不然就要罚那些下人们的月例,我心善,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体质,后来淳哥儿养得越来越重了,我便很少抱他了。
只是,这一晃就快到他的百日宴了,索性把礼物准备好,到时候趁着宫里人多杂乱,我和沐雨才好浑水摸鱼。
我找匠人打了个金项圈,坠着八宝璎珞,好看得紧。
“这个给淳哥儿,他带着定然好看。”
沐雨掂了掂,说道:“就是有点沉,他这么小,带这么重的东西,会不会被压坏了?”
我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不管会不会,百日宴的礼物便也只能是这个了。
我和沐雨漫无目的逛着,京城骑马一日能来回的地方,我都去遍了,实在是觉得有些大同小异。
我便心血来潮地带着沐雨往东郊走。
那边我从来没有去过,除了因为离皇宫远,还因为东郊算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里面鱼龙混杂,沐雨担心她一个人保护不了我。
我倒是觉得没事。
自从苏青青生产前我被人跟踪过,在之后出来,沐雨并未察觉到有打量的目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追踪的水平变高了,还是说真的放弃了对我的动手,总之,不把这些隐患处理干净,我走得也不够安心。
刚入了东郊,沐雨就跟上了我,低声说道:“这些人的眼神不善,我分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对我们有恶意。”
我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我们是陌生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想着要不要就这样退回去,却发现又有一拨人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裹挟着我和沐雨往前走。
我想,这大概是不想让我们离开的意思。
我和沐雨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低声说,让我跟紧她。
这里的人身份很杂,下九流行当里的人都爱住在这里。
我们躲避着人群,不少人看到我们都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但有些人则是避入家门,再不出来。
身后有很多人,我和沐雨只能停在一处开阔地,打算让他们先过去,他们却也不说话,更不过去,身后也有人慢慢地围了过来,似乎,从我们进入了东郊之后,他们就十分默契地将我们围住了。
我看了一眼沐雨:“他们人好多……”
我默默地掏出了一罐药粉,给我和沐雨都含了一颗腰珠,将药粉散在了空中。
“这么多人围着我……岂不是用毒药的最好时机?”
我身上中了毒,嘉怡公主也是,空闲时间,我们都在配合太医署的治疗。
后来,苏青青出了月子,又在民间打听好的大夫,也往皇宫里搜罗。
对外都说我和嘉怡是为了皇帝的病试药,朝堂上的人对我们都很尊敬。
要不是从头到尾我都参与了这件事,我都要被苏青青的演技蒙蔽了。
我对药理也有自己的见解,又偷学了不少的医术,自己悄默默地配了些迷魂散,一直随声带着,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这场景用起来,正好。
看着他们像秸秆一样,风一吹,便倒在了地上,我嘴角微微上翘,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