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都城外的官道上,铁木儿塔识等四骑遇到一队人马,中间有辆极其华丽的马车,观其彩色的帷幔和马车构造,乃是宫中之物,周围有骑马的随从,也穿着宫廷侍卫的服饰。
车窗掀开,露出一张人脸,正是朴不花,他从七扇门出来,正要进宫去给顺帝报喜呢。朴不花是当今皇上和皇后身边的红人,宫里的大宦官,铁木儿塔识等三名官员勒停了坐骑,在马上向朴不花行礼,这三个官员都是一品、二品大员,朴不花也不敢怠慢,在马车里拱手还礼。
雪雪则下了马,单膝跪在坐骑前,低头行礼,不同于兄长等三位高官,雪雪现在是宫里的侍卫官,朴不花就管着宫里,算起来,朴不花是雪雪的上级,而且朴不花是在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自己能否举荐去军队里或朝廷里任职,朴不花的话语权是很重的,所以雪雪很是谦卑的礼敬朴不花。
朴不花瞅了瞅雪雪,淡淡一笑,他又扭头望向铁木儿塔识等三名官员,他示意铁木儿塔识等人先行,铁木儿塔识说朴公公是宫里的人,代表皇上,他们不敢抢道,朴不花说大人严重了,天已黑,时辰不早,就不用讲那么多虚礼了,他的马车慢,几位大人骑马在后头,很吃亏的,不用客气了。
铁木儿塔识等三名官员向朴不花道谢,雪雪也上了马,四骑向城门方向迅驰而去。朴不花也叫马车夫加快速度,马车夫接令,手里的马鞭高高扬起。
朴不花进了宫,觐见了顺帝,向其禀报了红土岭一战的情况,得知郭盐贩一伙反民的残余被尽行杀掉,一个不留,顺帝大喜,说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还称赞朴不花办事得力,定会重重赏赐。
出了大明殿,朴不花带着几个小宦官,向延春阁方向而去,那是他另一个主子奇皇后的寝宫,每次从七扇门回来,他都是先觐见了皇帝,然后马不停蹄去延春阁去拜见皇后。虽然宫里的侍卫、宦官们都将他当成是后宫之主,有的小宦官还尊他为祖宗,连朝廷官员们见了朴不花,也是毕恭毕敬的,可朴不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终究只是个奴才,皇帝和皇后的奴才而已,这两人中任何一个对他不满,朴不花的大红就会一下变成惨绿。中原文化讲究人要守本分,高丽长期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也讲究守本分,朴不花是跟奇皇后一起进宫的,还长期作为奇皇后的贴身宦官,他虽然现在得势了,也不敢忘了“老主子”奇皇后,每次去见奇皇后,朴不花都要带一些精致的小礼品,尤其是一些小孩子喜欢玩的,顺帝现有两个儿子,都是奇皇后生的,长子爱猷识理达腊,次子脱古思帖木儿,故太子被废后,因两个皇子还小,顺帝并未马上立太子,但毫无疑问,未来的太子定会在这两个皇子中产生,这两个小主子也不能忽略,朴不花的未来就在小主子身上呢。
朴不花去往延春阁的时候,七扇门的饭堂已经开饭了,这是赵贵方最期望又最痛苦的时候。朴不花入主七扇门后,制度变得严苛,包括饭堂,现在赵贵方不能像以前那样胡吃海塞,只能吃他自己那桌,不得到别的桌去。罗恒等好友知道赵贵方的“海量”,尽量少吃,都让给赵贵方。这一次行,可次数多了,罗恒等人长期吃不饱,面带菜色,赵贵方过意不去,叫罗恒等人别让他了,该吃多少吃多少,伙食问题,赵贵方自己可以解决。
赵贵方的解决办法就是打蛇和打鸟,七扇门处于群山之中,门内及其周围,地上蛇很多,这里到处是树林,自然鸟雀繁密。
弹指神通就被赵贵方用在了打蛇射鸟上,他以火云真气注入指尖,用力弹出,真气如弓箭一般射出,无形无色,却是威力颇大。
打蛇相对容易的多,蛇在地上,或盘在树枝上,相距不远,赵贵方以弹指神通射出真气,击中蛇的七寸,那蛇连挣扎都没有,立即毙命。
蛇肉可是好东西,可以煮蛇汤,烤蛇肉,蛇胆等内脏也可做补药。在寝室里,赵贵方开起了小灶。到了冬天,七扇门里面非常冷,每个锐士都会领到一定量的木炭,用于烤火御寒。赵贵方自练成火云神功后,已用不上这种寻常的取暖办法,这几年的木炭他都存了起来,原本以为没用的,现在派上了用场。
七扇门里面和周围的蛇很快被赵贵方打得干干净净,那就只有射鸟了,这可比打蛇难度提升了数倍。
鸟飞在天上,或站在树梢,距离地上很远,用弹指神通法,射出的真气,会因距离过远而衰退,而且隔得太远,准头也不能保证。
开始的时候,总是打偏,一次次失败后,赵贵方总结出经验教训,失败原因为二,第一个是真气不集中,第二个是准心不够。赵贵方试着改良弹指神通,将一些运气和弹射的方法进行调整,多次试验后,赵贵方将弹出的真气,由一股变为一线,这样保持真气的集中,急剧穿透力,能击打更远的距离。
赵贵方将这新的弹指神通命名为“弹指神通一针气”,他现在弹出的真气如细针一样。
赵贵方站在一棵树下,有几只鸟站在树梢,有的在叽叽喳喳的鸣叫,有的在理毛,这些鸟毫不在意站在下边的赵贵方,这棵树足有十多米,赵贵方手里又无弓箭和弹弓,不可能伤到它们。
暗提内力,运气于指尖,对着天上,一直弹去,一根无形的气针破空而上。
一只正理毛的鸟被射中,掉了下来,旁边的几只鸟还站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似是在讨论,那个同伴怎么忽然栽下去了?又是一根飞针飞上,这次没打准,擦着一只鸟的脖子飞过。这时众鸟才感到了莫大的危机,它们不再叽叽喳喳了,连急急忙忙展翅飞走了。
赵贵方将地上那只死鸟放进了背着的一个小布袋,看来这气针的对的,唯一缺的就是准头。
在一个偏静的小树林,赵贵方对着树梢上的树叶,训练起了气针的准头,要做到想打哪片叶子就一击必中的程度,才能重新出去射鸟,不然会浪费真气,还会吓走鸟儿。这鸟可比蛇要聪明得多,赵贵方发现鸟和人一样,也会交流,也会交换情况,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就等同人在说话。射鸟要尽量不留下“活口”,这些鸟会相互传信息的,多次不中,“活口”看到赵贵方就能感知危险,马上向其他鸟示警,那就难办了。
练好准头后,赵贵方再次“出山”,这下鸟儿们倒霉了,赵贵方的弹指气针如同孔明发明的诸葛连弩一样,飞快的连续发出,中间只有极短的间歇,那树梢上的鸟儿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纷纷被射中落下,被收入赵贵方的布袋中,当然最终是落入赵贵方的肚子里。
鸟比不上蛇,肉少得很,可很多鸟集中在一起,勉强能果腹吧,而且鸟可煲汤,可烧烤,味道鲜美,不同的鸟还有不同的味道。
七扇门内和周围,继蛇绝之后,鸟儿也被射完了。诺大一个七扇门里,到处都是树林,竟听不到鸟鸣声。
人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并引起了不小的惶恐,所谓天有异象,必有灾祸,人们纷纷讨论这到底怎么回事,会有什么样的灾难。这程知文有贩卖起他的满腹经纶来了,他举例了历史上一次次忽然听不到鸟鸣的灾祸和严重后果,人们听了惶恐不已,若不是身上有蛊毒束缚着,七扇门周围有陷阱和机关,好多人早撒腿跑了。
在延春阁替奇皇后带了一段时间的两个皇子,尽忠献媚之后,朴不花再次回到了七扇门,看到的却是乱腾腾的,朴不花连召来两大统领和四大指挥使来开会,问他们出了何事?
听到这七扇门内外忽然间没了鸟鸣声,朴不花也感到惊奇,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很多鸟在叫,他还嫌鸟叫得烦躁,命一个善射的锐士去射鸟呢,这没多长的时间,鸟就都没了,难道正如人们的传言,天有异象,必有灾祸?
为安定门内军心,朴不花马上派人去查,协统邱长清亲自带队,指挥使绮隐儿协助,一定要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给七扇门众锐士们一个交代。
赵贵方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为了解饿,射了些鸟,却引出这么大的乱子,他当然不敢出来承认是他做的,这会被当做罪魁祸首,千夫所指。赵贵方预料到上头肯定会派人去查,他得回寝室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