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含笑的邱长清,绮隐儿一时间感到他好陌生,心头还升起一股反感,战局突变,手下们伤亡惨重,邱长清还笑得出来。
绮隐儿的神情已经显示了她的想法,邱长清早看出来了,他抛出了自己的理论,兵在精不在多,现在才是正式开始培养锐士。
绮隐儿更是不解,邱长清指着下头解释起来。邱长清以独创的训练法和考核法来甄选七扇门的人,弱的蠢的懒的人被淘汰,能过关的便是锐士。可这还是纸面上的锐士,训练得再好,身手再敏捷,没有上战场实践,都是虚的。以前七扇门的锐士出去执行任务,那时脱脱执政,给予方便法门,他们执行每次任务都太顺利,太轻松了,他们根本没遇到真正的对手,真正的考验。
其实邱长清早得到了一些情报,他自己凭江湖经验也隐隐察觉到了,藏匿在这里的反民残余,肯定个个都不简单,这些人是参加过暴动的,经历了一场场的战斗,能活到现在,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且这些人应早有提防,不管官兵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若是被官兵围剿,他们必然困兽犹斗,大不了鱼死网破。邱长清所知道的,所想到的,他没有对手下们讲,包括眼前的绮隐儿。
听了邱长清的讲述,绮隐儿终于理解了,可她望着似成炼狱的下边,还是忍不住叹息道:“可是这伤亡也太惨重了。”
邱长清神色肃穆:“上头可不管谁伤谁亡,关心的是任务是否完成。还有,我已经说过,真正的锐士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真金不怕火炼,材料都是经过烈火的考验,有了上乘材料还不行,要成器成具,古人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宝剑锋从磨砺出,只有真正的战斗,真正的考验,才能磨练出真正的锐士。一千把破铜烂铁都比不上一把神兵利器!”
绮隐儿郑重的抱拳道:“属下现在全明白了,还是协统大人高明。”
邱长清紧绷的脸松弛下来,伸手捏了捏绮隐儿的脸蛋,竟有些轻浮的笑了:“隐儿,这里别无旁人,你何必如此客套。”绮隐儿点点头,冲着邱长清妩媚的一笑。
下边的激斗仍在继续,一股大风从山谷口吹过,喊杀声、惨叫声、怒吼声,和风声混在一起,似是厉鬼在呼啸。
赵贵方领着蟋蟀和耗子向前,这时农舍里走出了罗恒和会兰尊,会兰尊一瘸一拐的,左边小腿还在流血。罗恒和会兰尊从破开后门进入,他们在里面检查还有无人藏匿其内,屋子里有陷阱,会兰尊左腿陷入其中,拔出时受了伤。
啊啊大叫声响起,一个瘦筋筋的男子从赵贵方等人头上飞过,坠在地上,摔成了一滩血肉。
哈喇耳得意的拍了拍手,这男子就是被他用龙象般若功打飞的,哈喇耳身上淡黄色的气息散去,这是他在收功,赵贵方忽而指着哈喇耳身后大叫,小心。哈喇耳回头望去,一把柴刀向他飞来。
哈喇耳收了龙象般若功,他又没有任何防备,只能仓皇的闪向左边,头是躲过了,可右肩没有躲过,柴刀就挂在他右肩上,还一晃晃的。
一处墙角下有个同样很精瘦的小伙子,他和刚才被哈喇耳拍飞的男子长得很像,看来两人是兄弟,见没有击中哈喇耳的头,小伙子很是惋惜。哈喇耳大喝一声,急提内气,连肩上的柴刀也不取下,他迈着大步,肥肥胖胖的身躯竟飞腾了起来,左手挥起,淡黄色的气体在他手掌周围弥漫,对着小伙子的面门便拍去。
墙角一声惨叫起,赵贵方等人都知道,这小伙子肯定是活不成了。
激斗到此时,格局明朗了,虽然伪装成村民的反民残余猛然展开反击,杀了七扇门的锐士们个措手不及,但毕竟他们本身的实力不如经过严酷训练的锐士们,七扇门这边虽有伤亡,山谷的人伤亡更为惨重,还在顽抗的人越来越少,等待他们的只有为围歼诛杀。
从小高台处发出一道红光,这是七扇门的信号光,示意山谷内的七扇门锐士诛尽残留,清理战场。
锐士们收到信号,分散到四处去杀逃跑和藏匿的人,这时连胆小的耗子都积极起来,瑞士们都想争抢这最后的功劳。
赵贵方也要去执行最后任务时,一只手拉住了他,赵贵方扭头一看,是会兰尊。
会兰尊望了望左右,附近无人,锐士们都忙着去追杀残余了,他才分析起来,此次任务有两个重点,其一是将残余灭尽,其二是捉住郭赤的妻儿,后者好似还更重要。赵贵方一听有理,对啊,郭赤才是发大水后第一个举起反旗的,是个标杆性的人物,若是捉到郭赤的妻儿,送到朝廷,比杀干净这里所有的反民残余,都更有意义。
赵贵方手放在额头上,张望四周,这里的农舍分散在各处,到底哪里才会是郭赤妻儿藏匿的那一家呢?
会兰尊却认为郭赤的妻儿也藏在这山谷里,但不会在谷地中心的农舍中。赵贵方不明白,请他赐教。会兰尊指着地上的尸体和到处的鲜血,说出了他的推测。
郭赤是此次造反的头目,听说此人有胆略,还重义气,所以才有如此多的人拥护他,跟随他一起造反。朝廷派大军和地方军联合,在山东益都围攻郭赤的部队,在兵力上,郭赤的兵马自然比不上朝廷,可他有个优势,就是更熟悉益都当地的环境和地势,郭赤原本是可以从小道突围的,可他为了其他手下逃走,才亲自率队断后,郭赤战死,反军主力被歼灭,但仍有部分残余逃出,这是郭赤用自己的命替这些人换来的生机。
说到这里,赵贵方思路被打开,他明白了,郭赤既是反民们的头目,又相当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那么郭赤的妻儿,就是他们要拼命保护的所在。当七扇门的锐士们发起攻击时,这些伪装成村民的反民残余,他们明知道实力不济,仍展开反击,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除了鱼死网破的原因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声东击西,为郭赤妻儿的逃跑争取时间。
赵贵方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会兰尊直是点头,两人对视一笑。忽然一人狂叫着向这边跑来,两人循声望去,是一个中年汉子向这边跑来,衣服上到处都是血,也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他的血。赵贵方和会兰尊连动都没动,就听到一个七扇门锐士大喊,别抢,他是我的!赵贵方和会兰尊连闪开了,那中年汉子跑了过去,那个七扇门锐士使出轻功,追了上去,手中弯刀抛出,正中那中年汉子的背心。
人人都在抢功,赵贵方和会兰尊则在考虑更大的目标——郭赤的妻儿。若是郭妻带着儿子逃跑,就会从出口跑,一般的山谷都是狭长型,一端是进口,一端便是出口,可这红土岭沟为椭圆形,山谷还不小,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出口?
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来,这让赵贵方心头一动,方才曾刮过一阵很大的风,唤着人们是喊杀和惨叫声,很是骇人,有风就说明有风口,顺着风向就好找了。
赵贵方微微一笑,他伸出右手食指进了嘴里,用口水沾湿,手指竖在空中,赵贵方闭上眼,风吹在湿润的手指上会发凉,借此他能判断风向。
见会兰尊这般,开始他还不懂,可他也是有江湖经验的人,很快明白赵贵方这是在以手指测方向,赵贵方以前是六扇门的人,经常要到野外和山区去抓捕逃犯,应该就是用的这种办法寻找出入口。
过了一会儿,赵贵方睁开了眼,手指指向一处,那里是山谷的西南侧,有片树林,和东北侧有小高台的地方正好对着。
随即二人向树林方向快速跑去,赵贵方望着身旁的会兰尊,有了一种刮目相看之感,他原以为会兰尊是个莽撞好斗,粗心大意的人,没想到此人还有细致如发的一面,所以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呢。
以前的会兰尊确实只是个粗鲁莽撞的人,他的性格和心思发生巨大变化,是在中了成昆的幻阴指之后,那股寒毒一直依附在会兰尊体内,每时每刻都受其折磨,会兰尊钢筋铁骨般的身子也毁了,人们对他的态度自是大变,以前身边中是有人跟着,现在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人在孤独时更能看清别人,也更能看清自己。
很快就到了小树林,树林后,两山相夹一天线,中间果然有条小路,两人见状大喜,看来他们推断得没错。在山谷里的激斗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郭赤的妻儿跑远没有,两人施展轻功,向前冲去。
穿过了一线天,小路也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河谷,赵贵方和会兰尊到处张望,寻找郭赤妻儿的踪迹,会兰尊拍了拍赵贵方的肩膀,指向河边,一个女子慌忙的走向河边,然后站着,很是紧张的左右打望,好似在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