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去了,门外恢复了平静,可李常宁和绮隐儿两人心情一点都不平静,两人相互看了看,都是面带忧色,两人都在想,方才赵贵方使出的那一招,其功力之深厚,自己是比不上,幸好吉雅走了,吉雅经常带他出去办任务,显是特别看中他,若吉雅不走,自己的指挥使位置恐怕都难保了。
瞅着面前的赵贵方,邱长清更是感触良多。自赵贵方进入七扇门,邱长清就看出了此人潜力无穷,这几年赵贵方的进步,有的是邱长清看在眼里,有的是赵贵方藏着,就那方才这随手一挥,其功力不在自己之下。邱长清几次三番拉拢赵贵方,私下见到,都是贤弟贤弟的,从不以上级凌驾之。可这小子不知为何,对自己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了,他是想投吉雅的庙门,哎,贤弟,你运气不好,脱脱倒了,吉雅也走了,你不愿投我,可是现在我有成昆,他能替我办事,你来不来投无所谓了。
“七扇门果然是藏龙卧虎,群英荟萃,咋家都差点看走眼了。”
朴不花拈着他那并不存在的胡子,慢慢走了过来,众人连屈身行礼。
听朴不花这么说,显然是态度有变,绮隐儿趁机禀报,红土岭沟一战的大功,杀掉反贼头目郭盐贩的妻儿,共有两个小组,地鼠便是其中一个小组的组长。
喔喔了两声,朴不花故意做出想起来了的样子,他朗声说道:“我大元传统,多大的本事,多大的军功,多大的赏赐,赏罚分明,所向无敌,才有大元空前辽阔的版图。七扇门乃我大元中枢情报机构,当然按大元传统来,地鼠的本事,咋家窥见一斑,他还有大功在身,有大本事就能多吃,可是。”
这一个“可是”令气氛又变,赵贵方和在场众人都很紧张时,朴不花却笑了起来,“可是啊,以后就再别射鸟了,诺大个山里没点鸟声,让人心里害怕啊。”
朴不花抛出了笑话,邱长清等人心领神会,连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
赵贵方的“射鸟案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当作没有发生过。朴不花还格外开恩,饭堂的伙食标准提高,菜品更为丰富,分量也加大,能够吃饱了,饭堂内又充满了往日的快活气息。
饭堂的伙食改善,多少和赵贵方相关,很多人将自己那份吃不完的,就倒给了赵贵方,赵贵方毫不在意别人的剩菜剩饭,来者不拒,没多久,赵贵方又吃成了个小皮球。
这天中午,赵贵方等人吃完饭,刚出饭堂,一群人向着饭堂而来,这是成昆为首的一群人,他们才从外面回来。
此时的成昆是威风八面,恐怕连指挥使们都比不上,前面是朱海龙和螳螂开路,后面还有金蟾、烈虎等人跟随,这前呼后拥的架势,只有官老爷们才有。
成昆瞟到了赵贵方,竟一下没认出来,还以为是才来的新人,和赵贵方擦肩而过时,成昆认出了赵贵方,乃是无比的惊奇,螳螂连给成昆解释,这小子就这样,特别能吃,还忽胖忽瘦的。
随着呸的一声响,一股臭味弥漫开来。
在场除了鼻子不灵的烈虎和会兰尊,众人都捂着口鼻闪开了。有如此杀伤力的口水,当然是哈喇耳吐的,他见螳螂、金蟾、烈虎这三人跟着邱长清,恭敬得很,就似奴才对主子,这几人以前是哈喇耳的跟班,换了主子后,见到哈喇耳,招呼都不打,只顾着向成昆献媚,哈喇耳何能不气恼?
成昆等人进了饭堂,一桌只有一个人在吃,烈虎过去将那人赶走了,然后请成昆坐下,螳螂等人,有的倒茶,有的擦桌子,有的给成昆捶肩膀,伺候得无比周全。
在外面的哈喇耳看到,更气了,呸呸呸的连吐口水,赵贵方等人怕被臭晕了,早已是逃之夭夭。
一个小水池边长着不少青草,赵贵方等人就坐在草地上,聊起了成昆那队人,消息最灵通的罗恒讲述了起来。
绮隐儿所领的一百余七扇门锐士前往红土岭沟诛灭反民残余时,另外一队约六十人的锐士部队出去执行另外的任务,原计划是指挥使凌丹去总领指挥的,邱长清调凌丹去做其他事情,这总领指挥就成了成昆,那队人马一共分为十个小组,每个小组六人,成昆自带一小组,方才遇到的去饭堂吃饭,就是成昆和他的小组。
刚说起成昆,众人就听到格格的响声,像是耗子在磨牙一般,众人都不用去看,这一定是会兰尊了,他是将成昆恨得咬牙切齿。
耗子问道:“成昆等人到底执行何等任务?”
罗恒说道:“听说是去抓捕江洋大盗,剿灭一些长期盘踞在山里的土匪。”
赵贵方摇头叹道:“捕盗和剿匪,是六扇门和巡检司做的,竟让七扇门锐士去做这种事。”
蟋蟀说道:“江洋大盗,土匪,这些人可不好对付。”
罗恒点头说道:“那当然,都是刀口舔血之辈,要想活捉,都玩命呢。那队人的损失很惨重,死了十几个人,受伤的更多。我等刚才碰到成昆那组,是不是应该六个人?可我等见到的只有五个人。”
耗子问道:“对啊,还有一个呢,死了?”
罗恒摇头叹道:“死倒没有,可是跟死了差不多。那个受了重伤,右腿的一根脚筋被砍断了,治好了都是残废。”
蟋蟀说道:“说起伤亡,在红土岭沟一战,我们的伤亡也不少啊。”
众人相互望着,不自觉的想起了红土沟里激战场面,人们像疯子一样的对杀,一个个人倒下,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今日天气很少,艳阳高照,云淡风轻,可是人们的心里却阴沉沉的,众人明显感觉到,自从朴不花入主七扇门以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更重视任务,而无顾惜锐士们的性命了。
罗恒望了望左右,远近无他人,他这才说道:“以前的七扇门,也就训练和考核严酷,可是通过了考核,成为锐士,门内还是很珍惜的,出去执行任务,都尽可能的保全锐士们的安全,避免伤亡。可朴不花这个宦官一来就变了,他是将我等当砝码,当利剑,立了大功,他就可以在皇帝面前邀功请赏了,我等呢,什么也没捞着。”
“那个成昆也是狗贼,和朴不花一样。”
一直不说话的会兰尊开口了,众人都望向了他。
耗子嘿嘿笑道:“会兰,都知道你恨成昆,可你也不能随便给人头上扣帽子啊。”
会兰尊说道:“此次成昆带着一队人马出去,说是抓捕江洋大盗,围剿山里的土匪,那只是挂的招牌。”
蟋蟀问道:“挂羊头卖狗肉?”
会兰尊点头道:“正是如此。大伙儿都知道,成昆以前是江湖人,还有个名号,混元霹雳手。在江湖上,成昆的仇家极多。靠个人的实力,成昆没法报仇,现在进了七扇门,他就借捕盗和剿匪之名,带队伍出去,只有是他的仇家,结过梁子的,或是觊觎人家的武功秘籍,成昆就将那人定为江洋大盗,定为土匪,然后率队去攻杀。”
赵贵方说道:“若真是如此,就太毒了。将仇家灭门,他报仇泄愤,还抢了人家的家产和武功秘籍,简直是一石二鸟,这成昆不止心毒,计谋也毒啊。”
耗子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会兰尊瞅了瞅耗子,轻蔑的说道:“傻子才问这种问题。”
耗子望着众人,却看到的是一张张暗嘲的脸,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对啊,会兰尊中了成昆的幻阴指,那寒毒一直在体内,排解不出,将会兰尊折磨得不成人形,会兰尊由此恨上了成昆,他时刻想报仇,就会打听一些关于成昆的事,研究关于成昆的情报,会兰尊自然知道更多有关成昆的事,自己还傻乎乎的去问会兰尊怎么知道的,那不是撞刀口上了?
罗恒仰天叹道:“变质,变质了,七扇门不是以前的七扇门了,以前的七扇门真是替朝廷办事的机构,现在成了一些人随意操控的木偶。”
众人都有同感,叹息着,一时无言,过了许久,蟋蟀才说道:“我觉得和脱脱罢相,还有和吉参预离开七扇门有关。以前是三大统领总指挥,吉雅虽只是排名第三的参预,可实际上很多事都是她拿主意,和朝廷的信息往来,也主要是通过她,是吧,赵兄。”
忽然问到自己,赵贵方白了蟋蟀一眼,不满道:“问我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蟋蟀呵呵笑道:“少来了,谁不知道吉参预对你格外的好,好几次她单独带你出去办事。”
会兰尊用他枯瘦的手捶了捶地面,一脸忿然道:“是啊,变了,全变了。以前三大统领总指挥的时候,做事还讲章法,现在朴不花来管,吉参预走了,你们发现没有,都统巴图现在基本都不说话,不管事了。”
众人相视点着头,巴图被架空,他们也感受到了,现在的七扇门是朴不花发号施令,协统邱长清和指挥使、总旗们去执行和实施,巴图名为都统,却似一个隐形人。
耗子用肩膀蹭了蹭赵贵方,一脸坏笑着说道:“老大,去把你的相好叫回来,只有她可以和朴不花对抗。”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可马上反应过来,耗子嘴里的“相好”,指的就是吉雅,赵贵方正色道:“耗子,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什么相好不相好的,你哪只眼睛看到的?”耗子鼻子动了动,嘿嘿笑道:“不用看,我闻就能闻出来。”
见两人要发生争执,罗恒说道:“你们别争了,听到消息没有?朴不花又要烧火了。”
烧火,烧什么火?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