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不虚此行啊,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平章大人,没您说得轻巧吧,若非你的美人计,他哪里肯乖乖就范。那粗大个还躺下床上,左拥右抱,在温柔乡里做淫梦呢,他可能至死都不知道,是他害了自己的主子。”
“酒色财气,这就是四把刀啊,天上不会掉元宝,也不会掉美人,真的掉在了脚边,定然有毒。”
“一个也先,一个巴图,脱脱身边怎么都是这种愚不可及的人?”
吉雅听了出来,这声音正是月阔察儿和成昆的,吉雅心中问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定有蹊跷,不能让他们看到。
吉雅连四处环顾,她看到后方有条很是破败的小岔路,两边都是山崖,中间堆满了泥土,已被废弃很久,没人从那里经过,正好,那里可以用来躲藏。
马头出现之后,是马上的两人,正是月阔察儿和成昆,两人都的喜气洋洋,好似办成了件大事,要等着领赏一般。
“脱脱自以为大权在握,其实已经众叛亲离了,第一次为相时,他身边是群英荟萃,平心而论,更始新政还是有成绩的,当然,不止他脱脱一人,是众臣合力,方有此局面。这第二次可就不同了,为了扳倒别儿怯不花一党,脱脱竟令七扇门的暗探来监视和刺探,政敌一个个倒下,脱脱尚不满意,将他们流放的流放,弄死的弄死,现在外头就剩一个贺太平尚在。”
“他叫太平,也许是他名起得好,竟平平安安逃过一劫。”
“自此以后,百官寒心,离他远远的,连他的老师吴直方都托病还乡。”
“古人说得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
月阔察儿和成昆继续聊着,两人竟评价起脱脱来,吉雅听了,心头怒火中烧,你们这两个奸人,居然敢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笑!
见成昆忽然勒住了马,停了下来,还一脸凝重,月阔察儿连问他是怎么了,难道有异常?
成昆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警惕的四处张望,月阔察儿也扭着头,到处望着,他轻声嘟囔起来,成将军,这周围没异常啊。
成昆仍未回应,他发现了那个废弃的小岔路口,就在两骑后面没多远。
那小岔路口有一边垮塌,掉下来的泥石形成了一个土方,吉雅就藏在土方后面,那匹马在五六米之后,因马头过高,必须退后,不然成昆和月阔察儿经过时,很容易看到。
难道被成昆这贼给发现了?见成昆勒住了马,还到处观察,吉雅心头一紧,成昆的武功极高,除了邱长清和赵贵方,七扇门里恐怕没有他的对手,吉雅虽也有武艺,可与成昆一比,相差太大。
果真是发现了。吉雅不敢露头,可她听到了长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是马蹄声向这边而来,吉雅意识到了,成昆察觉到这土方后有人,若是让成昆看到是她,定然不会留她性命。吉雅缓缓的拔出短剑,这样可以避免发出声音,同时左手手腕抬起,只要成昆过来,马上给他一记袖箭。
随着马蹄声的接近,吉雅愈发紧张起来,恐惧将她包裹,吉雅身体发起抖来,不知是怕的,还是被寒风吹的。
“成将军,你看。”
月阔察儿拍马过来,一手拽住了成昆。
成昆面色闪出一丝愠怒之色,可他扭头看到一处后,怒色变为了惊异,官道下边是一片荒凉的谷地,一队十多人马大叫着冲了上来,他们都裹着红头巾,不知是被打散的红巾军,还是冒充红巾军的农夫或流寇。
那队人的大叫声愈发近了,月阔察儿惊慌起来,催促成昆快走,可成昆未回应他,扭头看看那土方,又扭头看看向上冲来的这股莫知真假的红巾军,他们穿着破旧的衣服,其中一个穿着锈迹斑斑的铠甲,应是从哪里捡来的,他们手持的武器,一半是金属的弯刀和红缨枪,一半是顶部被削尖的木头和竹子,当作长矛来使用。成昆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看来,这群想上来抢马匹的流寇就是送死,成昆自恃武功已是一流,对付成阵型的军队,自然不敌,可是面对这乱糟糟的十来个人,他还是有把握的。
见成昆不慌,月阔察儿也情绪稳定下来,他差点忘了,成昆是武功高手,单挑十来个常人不在话下,自己也练过些草原武术,还有马上优势,对付这干瘦的农夫,两三个不成问题。
成昆的大笑声引起了吉雅的坐骑的反应,那马儿前蹄高高跃起,嘶鸣起来。吉雅大惊,坏了,这下藏不住了!吉雅右手握紧了剑,手心都在发汗,对着外头的左手手腕在发抖,她知道,若是成昆攻来,唯一的机会就是这袖箭,哎,以成昆的轻功和反应,怎么会避不开?
那里真的藏着人!月阔察儿大叫着,拔出了佩刀,他正要向小岔路口这边去探看,成昆却一把拽住了他,月阔察儿见方才还稳如泰山的成昆,竟会出现慌乱之色,这是为何?
快走!成昆拍马跑了,月阔察儿愣了下,也策马前冲,那群人已经冲了上来,几个手持长矛的,将长矛向前扔去,一个长矛差点插上月阔察儿的后背。
小心!
在大叫时,成昆左手空出,向前挥去,只见两点白光闪过,随着听到两声惨叫,两个中年男子喉头插着飞刀,倒了下去,他们在路上摆了用削尖了的木头制成的简易拒鹿马。
多谢成将军,我没问题。
成昆提马跨过了拒鹿马,月阔察儿是蒙古人,骑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自然精良,他轻轻一拍马背,骏马腾空跃起,从拒鹿马过去了。
有五个人手持武器,大喊着冲来,他们傻眼了,同伴死了,那两匹马已跨了过去,他们原以为这拒鹿马能阻挡马匹的。
“这里也有人,还是个女的。”
后面传来叫声,带着无比的欣喜,这五个男子听了,都是眉飞色舞,忘了同伴的死,以及两个“猎物”跑掉,马上转身冲了回去。
那叫喊声是因为有人发现小岔路里有个女子,长得很漂亮,这几人流着口水向小岔路口跑去,吉雅抓去一把土,往前方扔去,她施展轻功,跑到了后面,骑上了马,策马转向,对着小岔路口里面跑去。
这小岔路口初时较为狭窄,马儿不敢全力往前冲,那些人便追了上来,吉雅左手往后一挥,一个人的左肩被袖箭击中,这引起了人群的一度混乱,他们没想到,如此漂亮的女子居然会武功,还能使暗器。
仅仅是短时间的发懵,可随机那些人更为疯狂起来,或是留着口水,或是舔着嘴唇,或是双目大睁,他们又追了上来。对这群不知是红巾军,还是冒充红巾军的流寇,吉雅极为厌恶,地上有不少泥土,吉雅心生一计,她勒紧缰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施展其骑术来。
马儿的两只后蹄往后甩去,将那地上的泥土一块块的抛出,那些人被纷纷打中,脸上和身上都是泥土,泥灰在空中扬起,有的人眼睛里进了泥灰,看不清楚,手里的武器竟划到了同伴身上,这下,人群又乱了。
吉雅趁机策马逃去,过了一段狭窄的通道后,前方越来越广阔,这原本也是官道之一,就是那一段两边经常泥土坍塌,才被废弃,吉雅朗朗一笑,马鞭在空中一扬,破空声起,骏马会意,仰天呼啸后,一骑绝尘去,等那帮人追到此处时,早不见了吉雅的一人一骑。
“平章大人,没您说得轻巧吧,若非你的美人计,他哪里肯乖乖就范。那粗大个还躺下床上,左拥右抱,在温柔乡里做淫梦呢,他可能至死都不知道,是他害了自己的主子。”
“酒色财气,这就是四把刀啊,天上不会掉元宝,也不会掉美人,真的掉在了脚边,定然有毒。”
“一个也先,一个巴图,脱脱身边怎么都是这种愚不可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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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险境后,吉雅一直在回想着月阔察儿和成昆的对话,反复咀嚼下,吉雅嚼出了一些端倪来。
巴图和月阔察儿交好,两人以兄弟相称,月阔察儿出手阔绰,请巴图去高档酒楼吃山珍海味,吃完了饭,还有美人伺候,吉雅知道一些。以前,吉雅认为月阔察儿讨好巴图,因巴图是脱脱的人,讨好巴图就是向脱脱示好,可以向权力中心靠拢。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月阔察儿一直在布局,巴图还蒙在鼓里,将人家当兄弟呢。
月阔察儿花了大价钱布局,他想从巴图哪里得到什么呢?月阔察儿的品级和职务一直比巴图高一些,现在更是河南平章政事,封疆大吏,位高权重,巴图不过万户将军,差距更大的。一个处于高位的人向略低的人示好,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是想通过这略低的人,染指更高的人,这个人就是脱脱。
对了,巴图以前一直是七扇门的都统,朴不花入主之前,他是门内最高指挥官,脱脱要用七扇门帮他办一些秘密差事和紧急任务,以配合更始新政,巴图和脱脱之间就会有制令、信件往来。
“信件”这个词从脑内蹦出,吉雅一下豁然开朗,她已经触及到了事件的核心,巴图有一分或几封对脱脱很不利的信,将其取到,送到顺帝面前,顺帝一定会生气,罢相的一幕又会重演,而且这次可肯定会严重,脱脱已经有了一次东山再起的经历,他们不会再给机会了,那便是落井下石,穷追至死,令脱脱永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