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两年里,除了七扇门的整个氛围、态势有了变化,各人之间亦有变。
自称孤家寡人的哈喇耳身边又有了跟班,螳螂、金蟾、烈虎又环绕在了哈喇耳左右,就有几年前一样,哈喇耳走到哪里,都有尾巴,他又恢复了昔日的风光。
金蟾等人忍着哈喇耳的口臭,也要回来,倒不是因为他们口味重,而是为了能在七扇门里好过些。
人是一种很奇特的动物,只要人扎堆的地方,就有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朝堂上有朋党之争,地方上有形形色色的帮会、教派,七扇门内也是一样的拉帮结派,若是不在一个圈子里,形只影单的,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欺压和凌辱。
七扇门只有十个女子,就有两个帮派,一派以阮芳芳为首,一派以艾叶娜为首,艾叶娜就是曾与阮芳芳比试武艺的波斯女子,使得一手好双环,曾击败过阮芳芳,后来阮芳芳苦练臂力、身法,能同时飞出两根带线飞镖,武功上和艾叶娜并驾齐驱,在女子中,她二人武功高,又是较先进入七扇门的“前辈”,自然成了两个女子帮派的领头者。跟随阮芳芳的主要是来自南方、西南的少数民族女子,追随艾叶娜的主要是西域和北方的色目诸族女子,所以又称南北二派,于内,她们谁也不服谁,明争暗斗不停,对外,遇到有男子想调戏女子,她们会联合起来,一致抵制,捍卫女子族群尊严。
经过一段时期的恢复后,会兰尊奇迹般又变回了那个雄壮彪悍的铁汉子,豪迈和信心也回到身上,会兰尊也建了个帮派,有六七个人,来自水达达、乞列迷、吾者野人等族,其实这都是女真人。女真人源自关外的黑水绿林间,女真人所建的金国曾灭了北宋,并占据北方和中原,女真人分布便极其广泛,按地域和来源,女真人也分为许多支,蒙古灭金国后,用蒙古语的发音给各支女真人改名,所以才有了这些听起来很奇特的部族名称。会兰尊恢复其体魄和武功后,自然成了女真人的首领。
罗恒、蟋蟀和耗子,这三人都称赵贵方为老大,可他们的老大经常到后山山洞静修,群龙无首,看起来势力很单薄,但很少有其他帮派敢去欺负这三人。会兰尊也称赵贵方为老大,罗恒等三人又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有帮派刚挑衅罗恒等人,会兰尊自是不会坐视不理,只要他赶来了,那些挑衅的人会脚下涂油,马上溜到,七扇门里,没有几人能扛过会兰尊的十伤拳。
最风光的还数成昆,他身边常有十多个小弟,不过流动性很高,隔不了多久就换人。成昆在七扇门的飙升得也很快,他现在已经升为了总旗,成昆来得很晚,早期进来的很多高手,现在也只是小旗,比如赵贵方和罗恒,像金蟾和烈虎这种,连个小旗都没混到。对于成昆的飙升速度,很多人是不满的,但惧于成昆的武功,也知道成昆的后台实际是邱长清,也只能怨而不言。
成昆的帮派在七扇门内几乎是霸主级的存在,这帮派的人都是横着走的,飞扬跋扈四处招摇,其他锐士看到他们来了,连躲得远远的。会兰尊的帮派是唯一敢正面与之相抗的,有好几次,成昆和会兰尊差点再次比武,可两人权衡利弊后,都放弃了。成昆不知自己的幻阴指还能点中会兰尊不,会兰尊也忌惮成昆五花八门的武功,除了混元霹雳手和幻阴指,成昆还会其他很多武功。
一个小小的七扇门就形成了这么帮和派,督导朴不花,两大统领,四大指挥使,都是心知肚明,可谁也不公开说出。这或许也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局面,七扇门分为了各个帮各个派,整体的力量被分散,更便于控制和指挥,若是有这么一个人,能深得人心,一呼百应,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对于七扇门内各帮派的相互倾轧和争斗,赵贵方一概不理,他现在是一心之练火云功,两耳不闻洞外事,只有七扇门里没有训练任务和出去办的差事,赵贵方就会在山洞里练功,饿了下山,吃得肚儿圆滚滚的回来,边化油边练功,倒也惬意。
有时,赵贵方也会“心生杂念”。不想练功时,赵贵方会去山顶的大青石上坐看风云起,一手那张手绢,一手那个香囊,这是上次从大都据点的外屋拿回来的,似乎还残存着吉雅的香味,越闻越像,令赵贵方是爱不释手。
赵贵方正在陶醉时,忽而感觉后心一凉,难道有人来了?赵贵方赶紧将手绢和香囊塞进怀里,就在他有些手忙脚乱时,背心那股凉意更为明显了,凉得透心,如冰刺往背心扎。这时赵贵方已意识到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凉意,而是带着杀气,还带着林凌冽的阴寒内力。
一抹青色的人影,如风一般向赵贵方窜去,速度奇快,却是无声无息,此人正是成昆,见赵贵方坐在石头上,看着风景,背对着这边,成昆心头一动,使用轻功挨了上去。
就在赵贵方有所察觉时,成昆已提气内力,激发出幻阴真气,集于右手指尖上,他的左手还支撑着右手腕上,这姿势正如一个射手手持火铳,对着了赵贵方的后背。成昆正要向前点时,听到赵贵方的声音向后传来。
“是成昆吧。”
“正是成某,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幻阴寒气,赵某能感应到。”
“不错,现在我的指头就在你后背上,只要我轻轻一点。”
“成昆,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哈哈,都这时候了,你居然敢威胁成某!”
“我与你无冤无仇,喔,对了,你怕我威胁你在七扇门的地位?”
“我成昆手下败将,你竟然敢救回来,就是与我成昆作对!”
“那你怎么不想想,中了幻阴指,体内存有寒毒的人,赵某何以能救下的,还让他恢复了昔日的雄风。”
听到这里,成昆心头一震,他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连问道:“你是用的何等法子,治好他的?”
赵贵方呵呵笑道:“赵某为何要告诉你呢?”
“你不说,我就点了。”
“好好好,点啊,请!”
成昆暗洗一口气,急运内力,将一股幻阴真气集中在手指上,他相信,如此厚重的幻阴真气,就是一头大象,也能令其马上倒下。
“点啊,快!”
赵贵方竟主动催促起来,这让成昆是怒不可遏,他手指刚要点出幻阴指,他忽然感受到自赵贵方后背散发出一股热气,他的指头刚往前伸进了一点点,就听到呲呲呲的声音,他手指头上还冒出寒热相交的淡黄色烟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成昆一愣神的功夫,赵贵方身体动了,他的速度同样很快,蹭起、腿动、转身是一气呵成,倏而之间,就已笔直站在了成昆面前,成昆倒是一惊,向后退出了数步。
赵贵方怪笑着看着成昆,他这份气定神闲,令成昆很是恼怒,同时伴着后悔,成昆心想,哎,刚才不该啰啰嗦嗦的,直接动手,被这小子给唬了,现在已失去机会了。
“是的,最好的机会,你已经没有了。”
赵贵方似乎是听出了成昆的心声,直接说了出来。
时机时机,时过便不在。本来成昆是没有指头对着赵贵方后背机会的,赵贵方的感应力大于常人,成昆利用轻功贴近时,赵贵方已经感受到了,可他忙于收拾那张手绢和那个香囊,耽搁了一下,高手之间,一个疏忽或大意,就会给自己留下大患,这样,成昆才有机会贴到赵贵方身后。赵贵方已在暗提火云真气,可他知道,即使将火云真气遍布全身也是晚了,幻阴指非同小可,指力锐利,穿透力极强,火云真气的气罩是挡不住的,而且,自己背对着对方,成昆处于最有利的攻击态势,成昆一指点中自己的魂门穴,那就真的要丢魂了。所以赵贵方只得借对话来干扰成昆,一是令其分心,而是令其心生惧意。终于是令成昆愣了神,就在电光石火的瞬间,赵贵方如蛟龙出海,飞快转了过来,和成昆面对面,摆脱了极为不利的态势,现在赵贵方就对成昆毫不忌惮了。
赵贵方和成昆两人无言的对视了一番后,赵贵方开口打破了沉闷,“成总旗,你亲自到后山,找在下有何要事?”
这小贼,竟敢戏谑成某!成昆心头虽然很气,可他也在想,赵贵方不提背后偷袭一事,我又何必提,还可以接着他的话头,成昆遂说道:“是总坛有重要事情宣布,所有人都必须在场。”
赵贵方抱拳道:“有劳成总旗亲自来通告,有劳,有劳。”成昆也呵呵笑道:“同门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两人对视一笑,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成昆做了个请的姿势,赵贵方也连请,还说自己不敢走成昆前面,他是总旗,自己只是小旗,这上下尊卑还是得讲的。
赵贵方和成昆说说笑笑往山下走去,正逢两个人快步往山上跑来,正是耗子和蟋蟀,两人是来告诉赵贵方消息的,却见赵贵方和成昆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下来。耗子和蟋蟀面面相觑,都是大惑不解,成昆怎么会忽然来山上?还有,成昆和老大成朋友了?
七扇门总坛大厅内,已站满了总旗、小旗和锐士骨干,外面站着其他七扇门锐士和刚招募进来的新人们。
看到这架势,赵贵方心道,难道真有什么大事?进了里边的大厅,赵贵方向上一望,他一下怔住了,台上坐着一个人,正是吉雅。